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爱给我玩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
纽扣小说网
纽扣小说网 热门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侦探小说
小说排行榜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幽默笑话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清霜如月 色卻江湖 家里家外 红绿江湖 年后突破 父女情深 乡下舂天 流氓老师 美滟岳母 田野花香 丝袜舅母 女人如雾
纽扣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爱给我玩  作者:单飞雪 书号:8109  时间:2014/12/13  字数:12791 
上一章   ‮章五第‬    下一章 ( → )
 在工作人员休弦里,曦西站在玻璃帷幕前,额头吻着冰冷冷的透明玻璃,让夕光满满地耀入眼底,她罕见地不发一语,更罕见地那爱笑的脸,蒙上淡淡的哀愁。

  殷秀兰正在整理问卷。“你还不出去啊?四点笙企业的贞夫人要来参观了,你还不赶紧去接待她,人家赞助两百万哪!”

  看着楼下不断涌入展馆的人们,那些人衣着邋遢随便,吵闹喧哗。他们也是来看张摩尔的吧?他们不是热爱艺术的人,他们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

  “曦西,今天有三家报纸都在报导我们的展览,超成功的。尤其是张摩尔,哈哈,谁想得到那么多人都冲着他来?你还真有那么点小聪明…”注意到曦西的忧郁,她问:“干么愁眉苦脸的?不高兴啊?捧红新人张摩尔,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只会帮大师策展。”

  “可是张摩尔的作品很烂。”

  “管他的,大家喜爱啊!”“我竟然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捧红一个假艺术家…”不开心,她很心虚。媒体太盲目太热烈了,超出她想象的程度。

  “干么?还会良心不安噢?神经。”秀兰嗤笑。

  “这个展览,应该被关注的是真正的艺术家,像白御飞…”

  “哈!”秀兰嗤之以鼻。“原来是因为你爱慕的白御飞被冷落,所以在不啊?”

  曦西转身,靠着玻璃帷幕,郁在夕光中。

  “看他们的作品被冷落,看他们难堪地站在空的展区,我觉得很有罪恶感,我好像做了很糟的事。”

  秀兰不像她多愁善感,她务实道:“重要的是展览很成功。”

  不对,重要的是,优秀的艺术品,有被好好地传播给大众,这才是她踏入这行的理想啊。“当初应该听你的。”

  “啊?”

  “听你的话,不要让张摩尔参加,我真的好后悔。”贪图自己的名声,却忘记策展人该有的正直态度。

  贞夫人参观后,兴高釆烈地同曦西说:“我是特别来看新人张摩尔的作品,看完后,终于了解罗董为什么愿意花五百万买他的作品。曦西,你真有眼光,能挖掘出这么了不起的艺术家。我要藏集他的全部作品,帮我约张摩尔吃饭,我要在我们公司的艺廊挂他的画。”

  当艺术修为极高的贞夫人也这么称赞张摩尔,曦西在一旁听了羞愤惭愧,心虚至极。

  偷空,曦西离开朵美艺术馆,到路口的咖啡馆透透气,在靠近花院的角落,她看见张摩尔。他摘下墨镜,独坐在那,瞅着花园,不知正在想什么。

  点好咖啡,曦西过去,停在他面前。

  “张摩尔,你不可以擅自离开展场,你应该先跟我说一声。万一参观的人对你的艺术品有疑问,你最好是在现场苞他们解释。”

  张摩尔缓转过脸来,看着她,他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只有沈。

  “那些人,吵得我快烦死了。”他说。

  曦西脸一沈。“张摩尔,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他的展区最热,他应该高兴得要命,还矫情嫌烦?

  她眼中的不屑,张摩尔全看见了。这段日子她的冷淡,也让他捱够了,他已经没力气再去对她温柔或微笑。她跟白御飞正打得火热吧?嫉妒和绝望,使他愤懑不平。

  他恶毒道:“我就是觉得烦,你这个策展人管真多。”反正已经被讨厌,自暴自弃,干脆让她讨厌得更彻底。

  曦西倒口气,端着咖啡的手微微颤抖,很想将热咖啡泼他脸上。

  她咬牙道:“怎么?现在我这个策展人对你不重要了?也对,不需要我了,怎么?今天收集多少张媒体记者的名片?”冷笑着说:“再跟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笙企业的贞夫人想约你吃饭,想收藏你所有作品,我一向佩服贞夫人的眼光,现在才知道她肤浅,根本分辨不出作品好坏。”

  “太好了,我迫不及待想跟她见面,也许她可以金援我,让我更无后顾之忧地从事艺术工作。”

  爱与恨,也许如双面刃吧!张摩尔感觉痛彻心肺,爱她有多强,此刻恨就多巨大。那不甘心的感觉,夜折磨张摩尔。感情挫败,让他憎起曦西,他故意气她,现在,看她气得面孔红,竟自地感到一丝快。同时,他心酸地暗暗嘲笑自己,到最后,让她注意他的办法,竟然要靠惹她生气。可怜啊,张摩尔。

  曦西心灰意冷。“原来如此,原来我被利用。为了出名,你还真是卑鄙。”利用完,就换另一种嘴脸,她不寒而栗。

  “你这样说不厚道,你应该要谢我。”他说得更绝了。

  “我还要谢你什么?”

  “谢我让展览这么成功,让你的实力有被肯定的一天,毕竟,你靠美貌办展览也够久了…”

  铿一声,人们惊呼,瞅向他们。张摩尔骇住了,他看腥红的血,从曦西指尖淌落。

  曦西本想将咖啡泼向他,硬是忍住,可是太气愤,使她重放下时,杯子敲破,破裂同时,她感觉到热烫和指尖锐利的痛,碎片划伤拇指了。

  张摩尔霍地站起,拽住她的手检视,却被她甩开。她面色冰冷地瞪着他,他则是忘了愤怒,而是惶恐无助地看着曦西,他被曦西的受伤吓到了。

  “对不起…让我看看。”他了面纸,想替她止血。

  “不用你来!”她闪躲,拿纸巾按住伤口。“等展览结束,希望再也不用看到你,你太令人讨厌了。”说完,离开了。

  张摩尔怔怔地看着她离去,低下头,看着右掌,那里沾着曦西的血。他心头酸苦,坐下来,失神地看服务生过来清理,默默承受投注来的好奇眼光。他恨自己害她受伤,碎片划伤她的手,同时,也在他心房割出裂痕,为什么,他好痛,好痛苦啊!

  这剎,张摩尔明白了,忽从这阵子的浑沌迷茫中清醒…

  有人说:“当你看过某种东西之后,才可能作关于它的梦。”

  年少时,眼睛看过美丽的曦西,记住了,于是作了很久关于她的梦。梦想和她恋爱拥抱,期待她爱他,她会属于自己…

  当这些期待,在努力后竟然落空,当发现她去爱上另一个人,这期待,变成许多的挫败。挫败让他失去智慧¨去理性。他恨她,恨她喜爱混蛋,可是,万一她喜爱的不是白御飞呢?不是混蛋,他就可以接受?就甘心了?不,他还是会生气。

  愚蠢哪!原来不断地提醒她白御飞有多坏,以为为她好,想保护心爱的女人,但其实是出于自私,他没有以同理心去照顾她的梦想。也许她恋白御飞,就像他恋她。试想如有人,诋毁卓曦西,他也想拚命,也会觉得那个人该死,他也不会相信自己恋的曦西有坏的一面。

  张摩尔这才明了,这阵子在曦西眼中,他的嘴脸有多讨厌。

  他蒙住脸,脸埋入掌心,眼眶发热。好惭愧啊,他的爱是这么自私,只想要足到自己。所谓的为她好,其实是恶意地,要她对白御飞的美梦快破灭,难怪她要心痛,难她怪会讨厌他。

  张摩尔从束缚中解放,忽然,他的爱从狭隘的足,进化到海阔天空的境界。他愿意看开了,就让爱她只因为爱,不管她谁,只管自己爱的是谁。不管她前往的方向是何处,如果不能跟随,就默默祝福她永不伤心,她的美梦不会碎。

  这分钟,放下得到曦西的念头,不再渴望她的回应。他不要求了,也不期待了,这样子,也就不再会感觉到挫败。很爱她,仍然爱着,但明白到,爱她的那份感觉,那热烈的感动,本身,已是最大回馈。不再吃去强缚她,也不再束缚了自己,从此,这份爱,大自由…

  都怪白御飞的展区人太少,所以当那对母女一进来,马上被白御飞发现了。

  当面色蜡黄,身材臃肿的妇人,神色紧张地拉着四岁大女儿,匆匆绕过展区时,白御飞走向她们,经过时抛下一句:“你过来。”

  他们到美术馆旁,偏僻的草坪处说话。

  “你什么意思?”白御飞厉声问。

  熬人低头隐忍,女孩看看白御飞,再看看妈妈。她上前,拉拉白御飞子喊:“爸爸。”

  白御飞厌恶道:“在外面不要叫我!”他避开女儿的手。

  “哇…爸爸讨厌。”女孩大哭。

  熬人赶紧蹲下抱住女儿安慰:“嘉嘉不哭,嘉嘉乖喔…”她抬头瞪白御飞。“干么凶她?”

  “为什么带她到我工作的地方?陈淑美,你故意让我难看?”

  “你放心,我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才不希罕一个连女儿都不敢认的男人,我对你早就死心了。你凶我没关系,我习惯了,但是拜托你可不可以对女儿脸色好一点!”

  白御飞缓了脸色,但是口气很不耐烦。“如果不是你违反约定,带她到我工作的地方,我也不会…”

  “我让她看看爸爸的作品,有错吗?难道连她爸爸做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你会不会太无情了?”

  无情?他嗤笑,看都懒得看她,不屑道:“是我要你生她吗?无情?你生个小孩,每个月就能跟我拿三万块安家费,这么轻松,算起来是赚到了。”

  陈淑美看着他,寒着脸,冷冷笑。“你有没有良心?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阵子你有给钱吗?”

  白御飞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恼羞成怒地说:“所以你就故意带她来,让我难堪好威胁我?呵,这招厉害…”

  陈淑美恨恨道:“白御飞,不要拿你的水准,来衡量别人的行为,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多心眼!”拖女儿就走,不顾女儿哭喊爸爸。

  白御飞厌烦地别过脸去,不想理会,如今,每看见那个衣着邋遢身材臃肿的女人,他就反胃作呕。当初瞎了眼,才会和她交往,她却故意怀孕,硬要生下孩子来绑住他。昔日爱情,褪后,变成他白御飞的背后灵,令他困扰不已,悔不当初。

  “我不要回家,我都还没看,我不要…”嘉嘉挣扎踢踹,不肯跟妈妈走。

  母女俩在美术馆前拉拉扯扯,嘉嘉的尖叫声,引人侧目。

  “怎么啦?为什么哭呢?”曦西正要进展馆,就看见她们,过来关心。

  是策展人?陈淑美注意到她戴的工作证。“很吵喔,对不起,我们要走了。”

  “我不要!”嘉嘉跺足尖叫,陈淑美尴尬,半拖半拉女儿走。

  “乖,听妈妈的话,乖喔。”曦西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小孩,她手忙脚,帮着安抚。

  “啊!”嘉嘉坐下,两脚踢,其野兽状,成为展馆最受注目的“行动艺术家。”

  陈淑美气急地吼:“闭嘴,闭嘴!”

  嘉嘉尖叫。“啊…”陈淑美扬手。“你要妈妈打你吗?”

  嘉嘉大哭。“哇…”

  曦西柔声哄着:“不哭不哭喔…”

  “妈…”嘉嘉还在闹。

  这两大一小成一团。

  忽然,全安静了,都愣住。一只拇指大的小狈公仔,朝嘉嘉汪汪叫,还摇着尾巴。

  嘉嘉蹲下,瞅着玩具,抬头,望向放玩具的男人。他好高好高,冷酷的表情有点吓人。嘉嘉鼓起勇气问:“叔叔?可以摸牠吗?”她不哭不闹,装乖中。

  曦西看张摩尔拾起玩具,丢给女孩就走。

  “好可爱,汪汪汪。”嘉嘉破涕为笑。

  陈淑美望着那走远的高个子说:“真好心啊…他戴着工作证…他是…”

  “是…我们其中一位艺术家。”曦西被张摩尔的行为弄糊涂了,好心?他会好心?刚刚在咖啡馆她才骂他卑鄙,这会又被他的举措惊骇。

  “妈妈,我想带小狈一起看展览。”嘉嘉恳求。

  “都说要回去了你还讲。”

  “你们还没看展览吗?”曦西问。

  “爸爸把我们赶出来了。”嘉嘉说。

  “哦?你爸爸还在里面?”

  “我爸爸是艺术家。”

  “嘘!小孩就爱讲。”陈淑美对曦西说:“谢谢,我们回去了。”

  曦西看嘉嘉瘪嘴,泪汪汪的被妈妈带走,看了心疼,上前劝着:“展览六点才结束啊,你们可以继续逛没关系嘛。”她蹲下,问女孩:“你跟阿姨一样爱看艺术展吗?在二楼有一个阿姨将房间点了好多蜡烛,还有三个人高的大蜡烛,你有没有看见啊?”

  “没有,我好想看。”

  “那阿姨带你们去看好吗?”

  “妈妈,”嘉嘉望着母亲“可以吗?拜托!”

  “呵,我没受过这种气,你看,这么少人,我不是来陪新人做展览的。”墨霓跟白御飞抱怨。“你呢,你的展区人多吗?”

  “多少受了影响,但应该是暂时现象,媒体都这样的,爱炒作新闻,好作品还是会…”

  “晚上开会时,你不要再帮曦西讲话,我要她给我们一个代,找我们展览,结果让我们受这种羞辱,难道这个展览是为张摩尔一个人办的吗?她应该想办法解决这种情况。她…”看曦西进来,墨霓住嘴。

  白御飞震惊,注意到随曦西来的陈淑美和女儿。他脸色乍变,女儿一看见他,忘了叮咛朝他喊:“爸…”

  没留意到白御飞惊慌的眼神,曦西看了看里面,问嘉嘉:“喔,哪个是你爸爸啊?”

  嘉嘉伸手指白御飞,陈淑美忙制止。“嘉嘉!你又忘了妈妈说的话吗?”

  在白御飞注目下,陈淑美紧张地朝曦西说:“我带她去看蜡烛喔。”拉女儿到角落去。

  白御飞暗松口气,心神不宁。

  曦西过来和他们招呼:“你们都在啊,还顺利吗?”看白御飞跟墨霓在一起,曦西尴尬,笑得不自然,还是忍不住会想到张摩尔说的话。

  “顺利?你没眼睛看吗?我的展览从没有这么冷清,萧禾跟巴熙那边也好不到哪去。白御飞,你呢?”

  白御飞恍惚,注意着陈淑美跟女儿,担心她们讲话。墨霓喊他几次,他才回过神,参与讨论。

  “也许可以考虑看看别的宣传办法,但只剩三天…”

  最后,曦西说:“在我的立场,你们的作品当然比张摩尔优秀,媒体冷落你们我也觉得很抱歉,我已经打电话约广告公司晚上开会,打算…”

  滋滋滋…

  天花板忽然响起异声,众人往上看,一盏美术灯短路,闪着火花,火花忽然触及清洁防护网,瞬间燃烧。

  有人尖叫:“失火啦!”

  众人逃,工作人员忙制止,火苗沿天花板燃烧,一名男生逃跑时滑倒,撞到了燃烧中的大蜡烛。

  墨霓惊呼:“我的作品!”

  蜡烛倒下,众人尖叫,嘉嘉还愣在原地,被吓得动弹不得。

  曦西冲过去。“小心!”她一把拽开嘉嘉,同时蜡烛倒地,溅的烛,烫伤曦西左踝,曦西痛叫蹲下,怀中的嘉嘉大哭失声,火势从天花板迅速延烧开来,现场一团混乱。

  “妈,爸爸…爸爸…”

  曦西被烟呛得猛咳,泪眼模糊中,看人们朝门口逃去,看白御飞也跑向门口,她喊:“白御飞…白…”

  她骇住了,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白御飞明明听见她呼救,回望她,却又视而不见,转身,和人们跑出去,撇下她们。

  “爸爸,不要走,不要,爸爸救我!”嘉嘉朝白御飞嚷。

  “谁?”曦西瞪住嘉嘉。

  “穿白衣服的是我爸爸,走了他走了!”嘉嘉指着白御飞哭。

  “来,我们走。”曦西挣扎站起,忍住痛,拉着她往外跑,烫伤的地方,像被尖针扎着,每走一步都教她痛出泪来。

  混乱中,陈淑美找来,一手抱住女儿,一手拉着曦西往外跑,人群互相横冲,踩痛彼此的脚,慌乱中,曦西被人群冲散了,独自陷在黑色烟雾中。她扶墙站着,渐渐听不到奔跑呼救的人声,黑影幢幢中,只听到耳畔烈焰噬的嚼滋声。她头昏目痛,肺闷得快炸开,喉咙干,看不清楚,不停流泪,扶着墙走,寸步难行。

  “救…救我…咳…咳咳…”好热,我会死在这里吗?救命…曦西意识昏茫,呼吸困难,地板因烈焰热烫,她恐惧颤抖。

  忽地有人冲来,一把将她拉起,那人下外套,罩在她头上,拉住她,走向逃生门,往楼上跑,火不断追焚过来,像嫁要噬他们。

  曦西脚步踉跄,跟着他跑,浓烟密布,在火光中,看着他背影,看他动作敏捷地带她往上跑,脚步笃定,像完全知道该怎么做。而她,也全然地信任着这个人,让他带着跑,这个她骂过气过恨不得他消失的人啊,为什么会在所有人逃走时,却现身来救她?

  逃到天台,曦西按住膝盖,咳。同时,被眼前景象震慑,惊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逃不出去了,天空被火光映红,四周冒着烈焰,他们被火包围,消防车呼啸,像死神在呼唤他们。

  曦西瘫软在地,呆望窜烧的红火。“完了…”她颤抖着,啜泣着:“完了…”

  张摩尔望着烈焰,眼里闪着诡异的光,他的表情,异常镇定。他走到天台边,俯望下面情况,又回望她说:“过来,我们往下跳。”

  十层楼高?不可能!曦西直摇头。

  “下面在打气垫了,快过来。”

  这个小她四岁的男人,此刻望着她的眼神,却是权威而不容拒绝的。

  “不要,我怕高,我怕,你跳,你不用管我,你快跳。”

  他目光一凛,知道她有惧高症,但这是唯一办法。他大步过来,拉了她就往边缘拖。曦西大叫挣扎,他不理她的哀求,不管她抖得厉害,将她硬拉到墙边处,曦西瞥见底下深渊,一阵腿软。

  他扶住她说:“不要看下面,看着我!”

  曦西望向他,眼里蓄满惊恐的泪。她看见他对她笑了。

  “你看…”他从罩在她身上的外套,取出公仔。

  曦西愣住,那小鲍仔的模样,竟是大学时的自己,衣着打扮,是她最爱的风格。看到你卓曦西,她呆住。这是…

  “很像你是不是?”将公仔入她手里,他凑近她的耳边说:“老师,你忘了你的学生吗?”

  学生?曦西震惊,看见那双黑眸,被火光耀亮。他脸上,浮现诡异的笑,趁她失神,猛地抱住她,身子往前扑,往下跳。

  曦西尖叫,在急速下坠中,看见火红天空,看见他一双黑色眼睛,她昏眩,在紧抱她的有力双臂中,渐渐失去意识。

  热风灼痛肌肤,底下人们惊呼,他们看着那坠楼的身影,穿过黑烟,往水泥地,往尖锐的灌木丛,往克力透明遮雨棚,往窗架,往这些危机四伏处下坠…

  人们尖叫,有人掩面不敢看,有人厥过去,然后砰地一声巨响,都结束了。

  她隐约记得,窗外有白桦树,书桌是檀木制的,午后,阳光斜入窗内,映着桌面,被烘暖的书桌就呵出檀香味,还有,这间书房超大,总是摆满茶水点心,佣人不时进来换茶水…

  她记得这些,却忘了面目模糊的学生,以至于后来没认出他长相,也没认出他名字。当年,那儿气派豪华,却不是她爱的调调,教了两个多月的英文就不去了。

  她记得那里很闷,她的怪学生,苍白瘦削,阴郁寡言。她别的学生,跟她互动热情,有说有笑的。但这个怪学生不一样,他安静内向,害得她每次都像在演独脚戏。他的沈静令课堂弥漫窒息的气氛,有时甚至怀疑大书房只有她在自说自话,后来实在是被怪学生闷怕了,只好狂介绍自己热爱的西洋艺术史…

  这是她大学生涯的小曲,早淡忘了。直至今,张摩尔带来你版的卓曦西公仔,他喊她老师,才勾出回忆,那个带点自溺神态的病态少年浮现脑海。他为何在多年后,来到她面前?为什么?曦西昏沈地想着。

  急诊室闹烘烘的,护士医生来来去去,她和他的病相邻,她左踝烫伤,没有大碍,张摩尔比较严重。逃命时,他把外套给她了,结果背部二度灼伤,需趴在病,光着上身,让护士绷带。

  她侧躺着,看张摩尔双手迭在下颚,瞅着面前墙壁,不发一语。他跟她一样,脏兮兮的,像被人从煤堆翻了几翻掘出来。

  曦西问他:“很痛吗?”

  “唔。”张摩尔闷哼。

  “我想起来了,你以前住明山对吧?你家花园好大,种很多白桦树。”

  终于想起来了!张摩尔看向她,但愿看见她眼中有更多对他的情感,但她只是笑笑地,像个朋友。他心里一阵苦。算啦,想起来又如何,他已经看开了,她是不爱他的。

  曦西盯着他问:“在咖啡厅说的话,是故意气我吗?如果真的只想利用我,又怎么会冒险救我?还有这个…”摊开手,掌心是你的卓曦西。“为什么有这个?刚刚巴熙还告诉我,当时你已经逃到外面,但看我没出来又冲进来救我。是这样吗?是为什么?”

  她好感动,但又很困惑着。她始终不明白张摩尔的行为,他总是教她意外。十多年不见的学生,忽然成为画家,千方百计参加她的展览,是偶然还是刻意?如是偶然,那么,如何解释这个小鲍仔,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他看着她,沈默着。眼色哀伤,衡量着该怎么说好。当她心里只有白御飞,说“我爱你”已太多余。在咖啡馆时他已经决定了,对她的情感要藏心里,没想到发生意外,对她的情感曝光了。现在对着那双灿亮的眼睛,他的内心沸腾,言又止。她会接受他的感情吗?不,他没把握。

  “怎么不说话?”她追问:“为什么有这个?”晃晃手中公仔。

  “我让人做的,我另外有别的工作,我卖玩具。”

  “卖玩具?你做这个…来卖!”

  “不是…”又去瞪墙壁了,唉!“这个只做一个,这一个不卖。”

  “噢。”曦西怔怔地,闭上嘴。做跟她一样的公仔,穿当年和她如出一辙的衣服,答案很明显…他暗恋她!曦西惊讶,脑袋混乱。这小她四岁的男人喜爱她,所以…想着张摩尔的种种行径,渐渐理出模糊的逻辑,却更心惊。

  “你参加展览…是为了想出名?还是…有别的原因?”

  知道是瞒不住了,干脆道:“为别的原因。”

  她瞠目。“那个,那个别的原因该不会是…跟我有关?”好混乱!“但怎么可能?不,不对,难道连画画都因为我…不,不可能,十年欸,而且那时我只教了你两个月又不,怎么可能是因为我…”

  算了,摊牌吧。“你希望这原因跟你有关,还是无关?”他盯着她,问得很直接,他也不想变成令她为难的问题。爱,能不能被成全是个谜,可这阵子,他隐约已参透谜底。

  卓曦西不爱他,这就是谜底。

  现在呢?难道救了她,谜底会改变?她会爱他吗?还是变成她心里的负担?变成她会怜悯、会感到内疚的一个她不爱的恩人?

  不,不想扮演那可怜角色,所以试探地问了这一句“你希望跟你有关?还是无关?”他将决定权交给她。

  她会怎么说呢?张摩尔看她垂下眼睫,掩住美丽的眼睛。看她蹙起眉头,在她脸上看见了苦恼,从她美丽的脸,他读到这些情绪,就是没读到喜悦或高兴。他移开视线,将脸重重埋入双臂间,深抵着铺,医院的单,冷酷的消毒水味,他的浓情,彷佛也被这刺鼻的气味毒灭。

  无意识地,他揪紧单,她还没回答,自己先说:“算了,为了什么原因不重要啊。”一开始这就是自己的问题,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的梦想,梦碎了,也是自己的苦痛,与她无关。

  曦西不知该说什么,得知这份惊人秘密,她好震惊,不可能接受他,更何况他还小她四岁。即使救了她,她感动莫名,可是爱情没办法拿来做报答,感情不能勉强,更怕他继续陷下去…十年?天啊,他疯了吗?花十年追她?太笨了。

  曦西斟酌着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勉强地安慰道:“我想…我跟你,会是很好的朋友…”

  他听了,除了背很痛,心,也被这无望的爱灼痛。他苦笑,庆幸有双臂做掩护,她不会看见他表情多痛苦,要是能哭出来就好了,这阵子口总是闷着,喉咙苦着,偏偏眼泪倔强到不下来,憋着,心更痛啊,好痛好痛啊!

  他很难过吗?曦西凛注目光,不知为何,忽然好难过好难过,心拧紧了,看他趴在上,看着他颓丧的身子,看着那揪紧单的手,她的眼睛起雾了。

  “对不起…”她哽咽。

  张摩尔愣住,转过脸,看着她。他很震惊,竟看见一双润了的大眼睛。“怎么了?”

  曦西凝住眼,忽然掩面哭起来,泪水拦也拦不住。“对不起啊…”“干么哭?”该哭的是我吧?他呆住。

  曦西慌乱地眼,抹泪,哭又笑,尴尬又抱歉地拿面纸擦泪又擤鼻涕,她歇斯底里地哭着说:“只要想到你…那么久的时间,是怎样…怎样努力着…结果却,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在不知道时,有人默默接近她,想要爱她,可是她竟没法回报这份厚爱…她可以想象他的绝望,这一想,心就替他好痛…

  张摩尔愣住了,她竟哭得比他伤心?她竟能体会他有多痛?他哭不出来的泪,她正替他着。在那张美丽的脸儿上,她晶莹的泪啊,是最温柔的安慰哪!他凛住视线,苦苦地笑出来了。

  他故作轻松地揶揄自己:“我有没有这么可怜啊?”呵呵笑,但脸庞一阵热,原来,自己也哭出来了。

  看她为他哭成这样,这就够了。真的,以为没有她的爱,他会很孤独很冰冷。但这刻,好意外啊,他竟觉得很温暖,他没遗憾了。

  因火灾送来医院的人们,大部分只受轻微呛伤或擦伤,检查无碍后陆续回家了,张摩尔也从急诊室转到普通病房,曦西不用住院,检查后,没脑震,只有左踝被烫伤。

  她恢复精神,忘了刚死里逃生,急着去和助理处理灾后琐事。

  消防人员初步调查,火灾应该是卤素灯短路造成,朵美私人美术馆馆长郭老先生,也带着秘书赶来医院处理。

  冰老一见曦西就抱,眼睛都红了。“幸好没出人命啊,唉呀快把我吓死了。太好了你没事,你这么漂亮,要是让火烫到脸什么的还得了。”

  看老先生担心她,曦西哽咽了。“可是美术馆烧成那样子…”

  “这不用担心,我都有保火险跟公共意外险,倒是你,那些艺术品怎么办?火灾那么严重,就算没烧到,应该也毁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没问题的,我也有帮艺术品保险的。”

  “你确定?”秀兰冷不防话。“我是有提醒你投保,合约也填好了,但是,曦西,你确定你最后有送去保险公司吗?”

  “嗄?”曦西跟馆长同时啊一声,她忽地腿软。“我…难道我忘了?”

  “对,你忘了啦!”

  “啊?我完了…”曦西一晕,老馆长忙扶住她。

  “幸好!”秀兰忽大声起来,得意洋洋地说:“当下,一发现你忘了,我马上飞车过去,在保险公司关门前一刻,送出被你忘记了的那份保单,曦西啊曦西,你没有我怎么办啊?”

  卓曦西跟老馆长一起瞪殷秀兰。

  老馆长问曦西:“这是你的助理?”

  曦西回馆长:“是我的助理。”

  “嗯。”两人心照不宣点点头,都觉得助理做得好,但是都很想要揍她。

  稍晚,曦西办手续,将张摩尔转到单人房。他为她受伤,她决定留下来照顾。

  秀兰和美馆人员,跑来跑去申请各项证明,和保险公司斡旋。

  一阵忙后,深夜,大家惊魂甫定,艺术家们聚在张摩尔病房外讲话。

  萧禾像被墨水浸过,手上还抓着因逃难摔坏的古董眼镜。“等一下我要到行天宫收惊,有没有人要跟我去啊?”可怜干扁孱弱的身子,仍有余悸抖颤不已。

  巴熙一整晚对曦西又搂又抱又亲,噢噢不止。

  “噢,曦西宝贝,噢天啊天啊,感谢上帝,都以为你死定了!亲爱的,这都要感谢张摩尔,要是你死了,我不知道会有多难过啊!宝贝…”巴熙哭了。

  曦西被她的热情弄得很尴尬,反过来安慰她:“好啦,没关系了,没问题的喔,明天我们大家集资签乐透,搞不好中大奖噢。火代表旺欸!”

  哼,都什么状况还想到乐透?墨霓冷哼。“这展览被诅咒了,真是灾难,观众没水准,我的作品都毁了,差点连命都没了,我白痴才会答应参加…”

  “嘿,至少没人死翘翘。”巴熙瞟她一眼,又补上一句话,再加赠个很鲁的手势。

  墨霓还她一记青眼,拿烟盒去外面抽烟了。

  萧禾告辞,收惊去。

  巴熙说:“我进去看看张摩尔,他真了不起,以后他就是我巴熙的麻吉!”她问白御飞:“你咧?要回去了吗?”

  “等一下再走。”他说。

  “哦,那等我,顺路送我回去。”

  白御飞点头答应,巴熙一进病房,又是一阵热情地嗨嗨哈啰宝贝嚷。

  此时,走廊只剩白御飞跟卓曦西。

  白御飞从刚刚就很沈默,他不像他们骯脏狼狈,显然他是打理过了,脏西服换成干净的灰西装,曦西注意到他仪容整洁,身上淡淡古龙水味,不像他们全是焦味,连鞋子都干净得像新的。

  以前,很欣赏白御飞的好品味,可现在事情有改变,望着让她痴恋的男人,以往狂的心跳,怎么没动静?当大伙狼狈骯脏,他洁净的外表,教她心寒。长久恋他而戴上的有眼镜,似乎也被这把火烧坏了。

  白御飞走向她,微笑着说:“还好你没事,我好担心。”

  “是啊,好幸运哪,还好都平安。”她没忘,在火场喊他时,他回望时那无情冷漠的一瞥,他撇下她,让她留在火海里,她也没忘,嘉嘉那个小女孩喊他爸爸…团一个接一个,她快要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剩下的事都交给助理就行了。”他握住曦西胳臂,温柔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要早点回去休息才行。”

  缩回被握住的胳臂,曦西低着头说:“我要留下来照顾张摩尔。”

  “也对,他救了你。”

  “嗯。”你却撇下我…

  “可是你是女孩子,照顾他不方便吧?我帮你请看护,给专业的人顾比较好,你有通知他的家人吗?”

  “他不让我通知,而且,我觉得应该自己照顾他才对。”奇怪了,曦西打量他,明明撇下她不管,为什么现在跟她说话却若无其事。难道当时她看错了?他没听见她的呼救?是她误会了?可是,那女孩喊他爸爸又怎么说?她会听错又看错,她有这么糊涂?曦西瞇着眼看他,疙瘩梗在心中。

  “怎么?”白御飞笑了笑,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曦西摇摇头。“你早点回去吧,你也要好好休息。”她转身进病房。

  他忽从背后圈住她,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含着情感。“失火时,找不到你,我快疯了…现在我才知道…我爱你…”说着吻上她的脸。

  曦西来不及躲,惊讶着,他的吻,怎么走味了?她的心和身体,为何对他的告白,无动于衷!  wWw.nKoUXS.cOM 
上一章   爱给我玩   下一章 ( → )
《爱给我玩最新章节》是全本小说爱给我玩中的免费章节,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爱给我玩》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