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剑客行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
纽扣小说网
纽扣小说网 热门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侦探小说
小说排行榜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幽默笑话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清霜如月 色卻江湖 家里家外 红绿江湖 年后突破 父女情深 乡下舂天 流氓老师 美滟岳母 田野花香 丝袜舅母 女人如雾
纽扣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客行  作者:古龙 书号:5214  时间:2014/8/4  字数:8456 
上一章   ‮世身的你说请 章六第‬    下一章 ( → )
  展白心念转处,目光凝注在这“凌风公子”的身上,见他虽是怒极,但神色却仍然木无表情,不暗自感叹一声,忖道:“凌风公子无情客,无情最是凌风人,人道江湖传言难以听信,但此刻看来,虽不能尽情,却也并非全不可信的呢。”

  却见这“凌风公子”薄削的嘴,轻轻一撇,目光瞬也不瞬地在那黑衣女子面上凝注半晌,突地冷冷一笑,道:“好极,好极,想不到非但我的房间,我自己不能安排,竞连我的手下,都要劳动你来替我教训了,好,好——”冷笑连连,衣袖一拂,竞自转身向门外走去,那四条大汉楞了一楞,各自踌躇地望了那黑衫女子一眼,面目之上,满是进退维谷的尴尬之态。

  展白深深为这四条看来勇敢剽悍,其实却又如此怯懦的汉子悲哀,他无法了解世上生具奴才之的人,怎会如此之多。

  他目光又缓缓转到那黑衣女子的背影上,只见她阿娜多姿的身躯。此刻起了—阵微微的颤抖,仿佛微风中的柳丝一样,愣在那里,良久良久,突地幽幽长叹一声,葱般的手掌轻轻向那四条满面恐慌的大汉一挥,宽大的衣袖,飘飘落了下来,一面缓缓说道:“公子走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四条大汉如获大赦,齐齐恭身答应一声,缓缓退出门外,转身匆忙地走了。

  这间幽静清雅的橙室,便又恢复原来的清静,睡在上的展白,暗中长长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不安之意,却仍不能因之尽消。因为他此刻伤病方感稍愈,但体力未复,仍是虚弱无比,对任何事的发生,他都没有应变之力,而他此刻的存身之地,却又是如此的不安定,他自知随时都有遭受别人羞辱的危险,这是一个生倔强高傲之人所最难以忍受的事。

  但无论如何,他对这黑衣女子,却是无比感激的,他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够将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表达出来。

  哪知这黑衣女子突又长叹一声,似乎颇为忧郁地说道:“舍弟无知,不知做人之道,还请相公原谅他的狂妄才好。”

  语声是那么忧郁,使得展白不为之想起那中年美妇,因为她们说话的声音,竟是如此相似,而她忧郁的语声之中,却又含蕴着那么多的温柔,就像是宜人的春风一般,使得展白心中因方才的屈辱而受到的创伤,都为之平复起来。

  他讷讷地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那“凌风公于”虽然狂妄,但自己无论如何总是睡在人家的上,应该请求原谅的,也该是自己而不是他呀!

  于是,他又暗中长叹一声,呆呆地望着这黑衣女子的背影,道:“小可飘泊孤零,一无所成…唉,姑娘如此对待于我,已使小可感激不尽,若再说这样的话,那小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他前面所说的两句话,本是心中自怨自艾、自责自惭的感觉,说了两句,忽然觉得自己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面前,说出这种话来甚是不妥,便改变了语气,但心中却仍不暗暗谴责着自己:“怎地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哪知这黑衣女子听了他的话,却又幽幽长叹一声,喃喃低语着道:“孤零飘泊…孤零飘泊又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的,总比困于樊笼之中要好得多了吧。”语气中的自怨自艾之意,竟似比展白还要浓厚十倍。

  展白不一楞,暗自时道“她生于如此豪富之家,平养尊处优,只要她说一句话,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争着去做,怎地言词之中却又如此哀伤幽怨?”

  他又想起那中年美妇的怨艾之,似乎在这样华丽深沉的庭院中,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心事,而每个人的心事都是极不快活的,只是她们的心事究竟是什么,他却极难猜测出来而已。

  他心中正在感慨丛生,却见这黑衣少女柳轻轻一摆,竞自缓缓转过身来,展白心头一跳,不能自地将目光望向她面目之

  他的目光立刻凝结在她的面上了,几乎再也无法移动一下。

  他虽然拙于言词,却是极为聪慧之人,但是他此刻纵然用尽自己的智力思索,却也无法想出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眼中所见到的面容。

  使他无法了解的,却是这全身黑衣的女子,面上竞亦蒙了一方黑纱,将她的樱和鼻端一齐掩住,但是黑纱上面所出的山黛眉,如水秋波,却是展白平生从未睹见的美丽,美丽得将这方平凡的黑纱,都映成一片眩目而神秘的光采。

  她秋波淡淡向展白的身上一扫,眼波中那亮,像是残中的阳光,使得展白心中一烫,突然觉得天地间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种感觉是展白平生未有过的,他虽然暗自镇摄着心神,想将自己目光收转,但是他的目光却像是寂寞的游子突然寻得一个温暖的家室,留恋地停留在她面上,无法移动。

  两人目光相对,那黑衣女子突地垂下头击,良久方始抬头,目光都又和展白的遇在一处。

  又是一阵无育的沉默。展白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却是这黑衣少女的目光渐渐黯淡,目光中的忧郁之,也越发重了,她突又柳一动,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向门边。

  展白心中一凛刹那之间,自责自惭之念又复大作,暗恨自己怎地如此孟,又暗恨自己方才怎会生出那种奇异的感觉。

  哪知这少女走到门边,脚步突地一顿,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晕过去了好多天,此刻身子一定虚弱得很,等一会我叫人送些东西来——”语声微顿,又道:“但是你却用不着谢我,这一切事都是有人托我做的,我不过是看他的面子而已。”语声未落,罗袖微拂,惊鸿般掠了出去。

  她前面几句话说得本来温柔无比,但语声一顿之后,却立刻变成冷冰冰的语气,这前后几句话让人听来,竞像不是一个人说的。

  展白目送她背影消失,却只觉室中仿佛飘散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眼前还浮着她阿娜的身影,而最后的几句话,也仍然在耳边漾着,就又生像是一枝冰冷的箭,由他的耳中刺人心里。

  于是他苦恼地拾起手来,扯动着自己头上的发,手臂虽仍痛苦,却抵不上他心中的痛苦“这女子虽然有恩于我,却与我毫无瓜葛,她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人,她如此对我,已是极留情面的了,戮又何必为这种事苦恼?”

  他虽然暗中如此思讨,但不知怎地,心里却仍然放不下此事。

  他似乎觉得世上所有人对他的轻蔑,都比不上这黑衣女子对他的冷淡更令他难受,一面又不暗暗寻思:“她说:看他的面子,‘他’又是谁呢?怎地会将这种事托她做,而她也答应了?那么,他们之间…”他痛苦地扯动自己的头发…

  门外忽地轻咳一声,悄然走入一个青农小婢,手里捧着一只碧玉茶盘,盘上放着一只碧玉盖碗,袅袅婷婷地走到展白身前,莲足轻错,微一裣衽,轻轻道:“请公子用汤!”说着,纤手动处,已将盖碗掀开。

  展白只觉满室清香扑面而来,心中还未及多作思索,这青衣小婢便又将盖碗捧到他面前,一面又从盘中取了个碧玉汤匙,一匙匙地将碗中参溺,喂入展白嘴里。

  展白茫然吃完了它,神气蓦觉一旺,但心里却更感难受,自己此刻真有如在接受着别人的施舍一样,而施舍自己的对象,却完全是为着另一个人的面子,而自己竞连此人是谁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他便恨不得将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目光转处,却见门口又有人影微微一闪,接着便有一声轻脆的娇笑从门外传来,四周的静寂,似乎全都被它划开。

  但展白此刻的心情,却是极不适宜承受这种笑声的。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只见门外又已悄然走进一个阿娜的身影,手里竟又是端着一个青玉茶盘,盘上又是一只青玉盖碗。这身材阿娜的妙龄少女,一手端着茶盘,一手扶着纤,莲步依依,体态婚婶,像是柳丝似的,被微笑吹了进来。

  展白此刻转过头去,这少女轻轻一笑,柔声阿道:“公子,你可要吃些东西?呀——你已有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哩。”

  她说话的声音这么娇柔,每句话的尾音都拖得长长的,就像是月夜之下远方飘来的青玉萧声,箫声虽止,余音却久久不歇。

  但是这娇柔的语声听进展白的耳里,他紧皱着的双眉,却皱得更深了,他甚至觉得这娇柔的语声只不过是用来挪揄讥笑自己——“公子…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他不由暗“哼”一声,忖道:“施舍,又是施舍!”于是他大声叫了起来:“端出去,端出去。”

  这妙龄少女脚步巳停在他的前,此刻不为之一征,道:“你这是干什么?”语声竟仍然是娇柔的。

  展白暗叹一声,心中突又觉得有些歉愧,无论如何,人家对自己总是一番好意,自已如此相待,岂非太过无礼。不说道:“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你还是端出去好了。”他语气虽巳和缓得多,但头却仍未转回,只希望自己回过头来的时候,房中又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么,他便能静静地思索一下。哪知道少女却又娇笑一声,道:“你不想吃东西就算了,干吗这么凶呀!人家费了好多心思,全心全意地帮了你这一次忙,你…你现在却要叫人家出去。”

  这几句话说得展白为之一怔,回过头来,只见站在自己前的少女,一身锦衣,云鬓高挽,神态虽然娇俏之中,却又出一种清雅高贵之气。

  这少女秋波一转,瞬也不瞬地凝注在他脸上,突又娇笑道:“说真的,你对我这么凶,真是不应该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帮你的忙,惹了多少麻烦?你呀…你真是不知好歹。”

  纤一扭,将手中的玉盘,放到展白头的小几之上,自己的身躯,却轻轻坐到展白侧,接着道:“来,我喂你吃东西,你要是生了气,尽管气,可别把自己气坏了,饿坏了肚子,那我可不答应!”展白呆呆地望着这少女,心里更加惑,他不用费心思索,便知道自己和这少女根本连面都未见过,但这少女此刻对自己说起话来,却像是多年知似的,既关怀又亲热“她还帮过我的忙?”但帮的是什么忙,展白却完全不知道。

  一阵阵淡谈的幽香,随着窗外吹入的微风,吹进他的鼻端,他只觉这少女坐得越来越近,一张娇甜凑到自己眼前,他对这少女虽无恶感,但她这种肆元忌惮的大胆作风,却又使他心屈泛起一种厌恶的感觉。

  他一脸正,沉声说道:“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始娘如果真的有恩于在下,在下后必有以报答姑娘,但在下此刻并不想吃东西;再者男女独处一室,也该稍避瓜田李下之嫌,请姑娘还是留意些的好。”

  哪知这少女坐在侧,一手支着沿,一手支着下额,一双明目,却望在屋顶上,生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等到展白的话说完,她方自缓缓垂下头来,眼角斜斜一瞟,却又立刻收回目光,望在自己的一双纤纤莲足上,低语道:“真的有恩于在下,真的,在下…”掩口噗嗤一笑,眼波转,瞟了展白一眼:“难道你认为是假的吗?”玉手轻抬,一只葱般的手指,笔直地指到展白面前:“告诉你,要不是我,你呀…你尽就被人抬出去了。”语声轻柔娇脆,配合着她的眼波和动作,令人看来,只觉她举手抬目之间,都含蕴着万千种风情仪态,生像是她虽然在骂人,可是被骂的人却仍然有福了。

  展白呆呆地望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一面暗中思忖:“如此说来,刚才那黑衣少女之来,便是受她所托了…”心念一转:“那么她是谁呢?难道她也是那凌风公子的姐妹不成?”仔细一看,这,略形迹,虽和那黑衣少女的如桃李,冷若冰霜,以及那“凌风公子”的狂妄高傲,冷酷无情,大不相同,但眉目之间,却和他们有几分相似之处。他无法了解这兄妹三人的生怎会有如此的差异,一面部又不大为同情那中年美妇,试想有着这样三个儿女的母亲,对其身心的负担,又该是多么沉重哩!

  他虽然曾经听过“武林四公子”的声名,但对江湖中这声名极响的四位“公子”的家世,却只有一个极为模糊的印象面已,仅知道这四人家世俱都显赫无比,武功的师承,更是来历,不凡,是以甚至在一眼瞥见“安乐公子”时,都不能很快地想出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的。

  他沉思半晌,思路越来越远,直到这少女又自一笑,问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人家的话。

  “但是,我该如何来回答她的话呢?”他不又在踌躇:“感激?”这在一个倔强的人来说,那是一种多么难以表达的情感啊!他一面寻找着自己的答话,一面却又暗暗忖道:“她妈妈救了我,她哥哥要赶出去,她姐姐替我解了围,却是受她所托,但我又根本不认得她。唉——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本是一家人,但彼此的关系,为什么如此复杂呢?”

  他本就异常紊乱的思,此刻更是紊乱不堪,竞连一句该说的话都说不出来,方自定了定神,哪知身侧突地响起一个其冷彻骨的声音,一宇一宇地说道:“她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展白心头一凛,转目望去,却见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影,一身褴褛的衣衫,一头蓬松的发,额下的胡须,更是得惊人,与这庭院中的一切都不大相称,只有那一双利如闪电的眼睛,正在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目中的寒意,比语气还重三分。

  这突来的怪人,这突来的问话,使得展白更加怔住了。

  那少女面上仍然带着花般的笑容,也没有去望这怪人,跟,仿佛这怪人的出现,根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

  发怪人眉峰微皱,冷冷又道:“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展白失神地望着他,仍未答话。发怪人冷冷一笑,霍然伸出手来,残破的衣袖也随之扬起,带起一阵阵强劲的风声。

  那少女面上笑容未敛,突地一回身,抱住这发怪人的手臂,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两句话,怪人目光中的威光,立刻尽敛,温柔地望了少女几眼,手臂一伸一缩,身形突地电闪而退,头也末回,便从开启的窗中掠了出去。

  窗户虽不小,但只架开一半,这怪人身形顾长,不知怎地,竞连望都未望一眼,便从那远比他身形狭小的窗中掠出,就像他背后长了眼睛,又像他身躯可以随意伸缩似的。

  他来得突然,去得更是突然,展白望着他的候忽来去,心里更是惊疑,只觉自己所经所遏,都有如梦境一般。

  那少女缓缓回过头来,望着展白格格一笑道:“你怕不怕他?”

  展白茫然摇了摇头,道:“他是谁?我为什么要怕他?”

  这少女伸手一拢鬃脚,又在展白的侧坐了下来,一面仍自娇笑道:“你为什么不怕他?他的武功可真厉害呀,连大哥和爹爹都说他武功深不可测,只是他从来不和人动手,是以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谁也不知道,可是…嘿嘿,要是有谁欺负了我呀,他老人家就不答应了,非将那人打个半死不可。”她语声微顿,又道:“上次一个从鲁北来的,叫什么‘三翅粉蝶’的家伙拜见爹爹,在花园里碰见了我,以为我好欺负,就对我说了两句难听的话,我心里又羞又气,正想动手教训他,但是还等不到我动手,雷大叔他老人家好像跟在我身后似的,那小子看见他老人家来到,还要逞威风,他老人家连话都没有说,轻轻一拍手,就将那小子活活地劈死在一丛玫瑰花下了,让他…死了还做个风鬼。”

  她咭咭狐狐说了一大套,说到后来,又噗嗤笑出声来,这少女既像是轻挑,又像是天真,什么话都敢说。展白一面听着她的话,心中一面不停地思忖:“这发怪人是谁?怎地能在这深沉似海、有如侯门般的家庭中来去自如?”

  又忖道“她为爹爹到底是什么身份?怎地连采花大盗都会来拜见他?”

  听到后来,这少女说“三翅粉蝶”死在花下,还替他下了个“风鬼”的注脚,又不在心中暗笑:“她怎地连这话都说得出口。”

  他却不知道这少女自幼娇纵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羞,更不知道什么是畏惧,此刻“噗哧”一笑,又自说道:“方才雷大叔伸出手来,若不是我站在旁边,你这条小命也算完了。”她掩口一笑,忽又幽幽长叹了一声,双目望着窗外。

  展白见她忽而娇笑,忽而长叹,心中正自诧异,却听她接着道:“真奇怪,自从妈妈把你带回来那天,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爱…”

  她虽是天真未抿,娇纵成,但下面的话,仍是说不下去,两额微徽一红,伸手一拢鬃发,方自接着道:“所以后来妈妈不能来看你的时候,我就天天来看你,今天大哥从太湖回来,我就知道要糟,以大哥的脾气,一定会把你从他房里摔出来,妈妈不在,我又怕大哥,想来想去,只有搬出大姐来当救兵,你不知道,大姐的脾气可跟我不一样,一年之间,也难听到她说上句话,我说好说歹,央求了半天,才算把她请来,你呀…你却不承情。”

  展白虽本对她的放纵之态,极为不喜,但此刻见她如此对待自己,心中亦不大生感激之情,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如此对待于我,在下实是感激不尽,哪有不承情的道理!”

  这少女面孔一板,故作嗔恼之态,道:“谁要你感激我?谁要你承情!”

  展白一楞,却见她又噗哧笑出声来,纤手掇起衣角,缓缓弄着,道:“不过,只要你知道我对你好,不要再凶狠狠地对我,我就高兴了。”

  展白虽然极为拘谨,此刻心中亦不由微微一,只觉这少女对自己的情感竟是如此直率,不加半丝掩饰,他自幼孤零,长成后刻苦习武,一生之中几曾享受过这种温暖的情意,一时之间,不觉呆呆地楞住了,望着这少女,说不出话来。

  这少女弄着衣角,一面又道:“你姓什么?叫什么?我问妈妈,妈妈也说不知道,真奇怪,妈妈也是跟大姐一样,平常总是一副冷若冰箱的样子,难得看到她老人家笑一笑,但对你却也像是很关心的样子,我本来以为你跟她老人家一定很,哪知她老人家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展白微叹一声,前尘往事,又复涌上心头,心想:若不是那位中年美妇仗义援手,自己只怕此刻已暴尸荒野了。不暗四忖道:“人家对我有如此大恩,我却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目光转动,清了清喉咙,道:“令堂大人,高贵慈祥,有她慈航普渡,她老人家对我的恩情,实在使我铭感,姑娘如不见怪的话,不知可否将她老人家的名讳告诉我,也让我…”

  这少女格格一笑,截断了他的话,道:“看不出你说话酸溜溜的,倒像个穷秀才。”

  展白面颊一红,却见她又道:“我爹爹姓慕容,我大哥、大姐也姓慕容,你猜我姓什么?”

  展白一呆,心想这少女真是憨得可以,怎地向我问这种话,难道我是呆子中成?口中却道:“姑娘想必也是姓慕容了。”

  哪知这少女却摇了摇头,拍手笑道:“你猜错了,我不姓慕容,我姓展,跟我妈妈的姓。”神色之间,极为高兴得意。

  展白心中暗笑,答道:“如此我当然猜不出了。”

  一面又不慈暗中思忖:“原来那位夫人与我竟是同姓。”

  却见那少女一笑又道:“看你的样子,也像是武林中人,怎地连我们家的名讳都没有听过?”言下之意,大有凡是武林中人都该知道她家的样子。

  展白凝注着她,只觉这少女娇憨之态,现于辞,心中原本以为她甚是轻挑的感觉,此刻已然无存。

  那少女秋波一转,遇到他目光,不觉轻轻一笑,低声道:“告诉你,我叫展婉儿,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告诉我?你的爹爹妈妈还在吗?在哪里?你有没有…”

  她微咬下,轻轻一笑,垂下头去,接道:“太太。”

  她一连问了五句,句句都问着展白心中的创痛之处,他楞了半晌,长叹一声,说道:“在下也姓展,叫展白,家父家母都…都已故去了,我孤身飘泊,一无所成,连家父的深仇,都未得报。”

  他心中积郁多年,始终没有一个倾诉的对象,此刻见这少女对自己有如此直率的情感,不觉特心中的积郁,都说了出来。

  只见得展婉儿眼圈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两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沿着她俏美的面颊缓缓下。人类的情感,原本就是那么奇妙,有的人你与他相一生,也不会听到他说出一句真心的话,另外一些人你与他匆匆一面,却会尽倾心事。展白越说越觉悲从中来,难以抑制,竟忘了自己倾诉的对象,不过是一个方才相识的娇憨少女。

  他的语声是低沉的,这间雅的房间,也仿佛被悲哀的气氛充满。

  哪知他话未说完,窗外突又闪电殿掠入一条人影,扑到展白的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沉声道:“你是谁?展云天是你什么人?”

  展白一惊之下,只觉自己的手腕,其痛折,不知不觉的手掌一松,掌中竞落下一团发来。

  原来他方才心情积郁难消,悲愤填庙,竞将自己的头发扯下一绺,此刻落在淡青色的锦裳上,便分外刺目。

  刹那之间,他心中既惊又奇,不知道这人怎会知道他爹爹的名字,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抬目望去,只见站在前抓着自己手臂的人,竟然就是方才那身躯顾长、潦倒褴褛的怪人“雷大叔”  wwW.nkOuxs.Com 
上一章   剑客行   下一章 ( → )
《剑客行最新章节》是全本小说剑客行中的免费章节,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剑客行》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