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天人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
纽扣小说网
纽扣小说网 热门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侦探小说
小说排行榜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幽默笑话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清霜如月 色卻江湖 家里家外 红绿江湖 年后突破 父女情深 乡下舂天 流氓老师 美滟岳母 田野花香 丝袜舅母 女人如雾
纽扣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天人  作者:月雨 书号:4839  时间:2014/7/28  字数:78005 
上一章   ‮烧延火战 册四十二第‬    下一章 ( → )
 第一章悲叹无奈

  战争血染边牛平原,走在沾上血腥味的绿色大地,偶尔会不小心踢到会战双方的失落物,也许是一把长、一具头盔…

  这些是仓皇逃命的招乌士兵遗留下来的装备。

  运气差点的,还可能会踏到一只半腐的手臂,甚至是带着一对翻白混浊眼珠的头颅,这些则是惨死的士兵带不走的遗物。

  战场的尸体需要处理,不只基于人道考量,更是为了避免大量尸体腐败带来病疫,只是这种不算愉快的工作难免会有所遗漏。

  这些就算是大地为战争所留下的见证吧。

  这片广大的平原在两国的冲突之后,甚少有寻常人在上面走动。当地的居民为免遭到波及,自然乖乖躲在村落之中,不然也是仓皇的逃命,商旅在地区安定之前也暂时消踪匿迹。

  不过,却有两个人依然在平原上旅行。

  东方寻彩与苍华两人在这儿连多,看尽这会战后的大地。

  这位决心要成为离过去,加入苍家成为天人一分子的女孩,现在被忧郁所掳获,心沉甸甸的,喉中有股无法吐出的不痛快。

  原本治安就不算好的地方,在会战过后,那些原本由招乌所控制的盗匪像是缰的野马,开始掠夺所有看得见、抢得到的东西。

  法天的部队虽然极力想要维持此地的秩序,可是初来乍到就要完全掌握这广大的土地,让这失序的状况归纳到法天的律法统治,还要耗费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况且法天真正掌握的地区,只限于扶南要以东的地区,要以西则是两国尚在不停战的战区。

  两人走在平原上,曾看过几次小股部队的遭遇战。

  法天以区队为单位在巡逻、探查,若碰上人数多出数倍的招乌部队,战斗结果竟都是一面倒──招乌败退逃亡。

  草原上的双方对两位旅人都非常有兴趣。

  法天将他们当成可疑人物来盘查,遇上了总会花费不少口舌,幸好东方寻彩待在安郡时,深受依附东方家的包家家主所喜爱,懂得不少密探间的用语,东方寻彩就用这些行话摆法天部队的纠

  如果是碰到招乌的部队,就只有开打的分,因为东方寻彩与苍华的长相,怎么看也不像是招乌的人民,招乌的部队见到两人,就把他们当成落单的入侵者,自然展开一场难以避免的战斗。

  不过招乌的部队很显然是找错对象,这些尝到败绩的残兵败将,哪里是苍华的对手?还好东方寻彩不希望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苍华也没有欺负弱小的兴趣,所以战斗总是没有结果。

  以他们两人的身手,要离开一般招乌士兵的围攻,就像吃饭睡觉那样简单的事情。

  在扶南要西面徘徊数天之后,他们的补给──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不过东方寻彩并没有离开此地的意思。

  她并不喜爱战场上的血腥味,也不是为了阻止战争,更不可能想要帮助招乌帝国对抗法天,可是她就是继续在此地走动,虽然缓慢却渐渐往东移动。

  苍华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他看东方寻彩明明很想回安郡一趟,可是又表示不需要回去。

  苍华猜想她会接近战场,恐怕是希望能够再次巧遇过往的人,在巧遇之下打探安郡东方家的情况。

  以他的立场,当然是希望东方寻彩能够完全抛开过去的一切,那些事情只会给她带来负担,让她无法用超然的态度看待世上所发生的一切。

  不过要东方寻彩马上达到这种境界,无非是强人所难,所以苍华就任由她行动,任由她挣扎、取舍。

  关于东方寻彩心中的苦闷,苍华不闻不问,如果这个女孩不主动提起的话,他也不打算多说,苍华打算由她最根本的心情来作决定。可是这不代表苍华就无话可说,待在这种地方,他可是会提出许多抱怨。

  这回,苍华又在抱怨了。

  “啧,招乌帝国不是自称大陆南方数一数二的强国,怎么在国土境内会有如此荒凉的平原?走个数十里还不见半个村庄。”

  东方寻彩道:“这里是招乌帝国的牧场,没什么村庄是很正常的事情。”

  苍华不满地说:“这怎么行?我要找家上好的旅馆,狠狠的吃他一顿,我要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喝着美酒,听着美妙的音乐,最好还有身材曼妙的女郎表演。”

  东方寻彩道:“你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再往东边走上二十里就有一处市集,在那应该能够好好的休息。”

  “奇怪,我怎么不知道这一带有那么一个市集?”

  “也许是那座村落是近年才兴起。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苍华道:“喂,你该不会是还在记仇吧?那次是个失误,我怎么会知道一个好好的村庄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过是…嗯,三、四十年没去而已,谁知道一个好好村子会被洪水给摧毁?我们只不过是再多走一小段路,不就又找到重建之后的新村落。”

  “没有的事,我也想快点找个地方换下这身衣服。虽然我很喜爱这件衣服,不过身着法天风味浓厚的衣物,在这一带会带来颇多的麻烦。”

  苍华接着说:“说麻烦,麻烦又来了。”他指着前方渐渐靠近的人影。

  距离虽远,不过骑马奔驰扬起的烟雾,在这平坦的草原上让他们变得显眼。

  东方寻彩很有经验的说:“就避一避吧。”

  他们两人低下身子,向旁边移动了一段距离,然后伏在地上让灰绿色的披风盖住身体。

  过没多久,在他们前方不远的地区,一大队人马奔驰而过。这些人穿的是招乌的军服,他们的队形相当凌乱,叫骂呼啸的声音也掺杂在马蹄声中。队伍的人数约略有百余人,队伍拉得颇长。

  这些招乌士兵并没有注意到两位旅行者,只是很单纯的由他们前面经过。

  部队远去之后,两人重新站起。

  “这披风还真好用。早点想起这个法子,之前的几次麻烦就可以省去。哈,怎样,我做的披风不错吧。”

  东方寻彩目送那些招乌的士兵离开,没有注意苍华的话。

  “嗯,我们走吧。早进村子,也好早点休息。”

  原本想着早点找个地方享受文明生活的苍华,这时却说:“我看你也该醒醒了,反正又不打算到法天,何必继续往东走?不如我们全速奔驰,向北移动,先到托罗王国离开战区,再看要往哪走,远离法天军事活动的范围。”

  东方寻彩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是没必要继续待在这种地方…”她在忧郁的表情上绽放出微笑说道:“不过这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就先在村子休息半天再离开这边。”

  “…”苍华耸耸肩,然后说道:“随你高兴。”

  两人渐渐靠近草原中的村落。在这一路上,苍华很难得的没说半句话,只是默默跟在东方寻彩身后。

  随着轻盈的脚步,草原中由市集形成的村落渐渐映入眼帘。

  他们先是看到村外飘扬的红色大旗,在蓝色与绿色上下会的色彩中,红色的旗帜显得特别显眼。

  当他们走到村落外围时,又看到缓缓上升的烟雾,不过这个村落并没有像其它的市集传出热闹的喧哗,除了萧萧的风声外,就只有发出几声嘎嘎的乌呜,通往广场的大道上也不见半个人影。

  看到一个应该是热闹非凡的牲畜易市场,变得如此落寞孤寂,东方寻彩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里也受到战争的影响。华先生想要的享受恐怕要大打折扣,不过想找张休息,买几斤酒,应该不成问题。”

  苍华小声的嘀咕道:“希望啦…”

  他们继续向前走,村落外围的房屋多有破损,有的甚至门板都躺在一旁,应该是热闹繁华的地方,现在却变得如此残破。

  东方寻彩猜测,里头的居民恐怕是害站长手机号码13815012546,请有飞信的都加一下。紧急情况联系我!怕兵祸而逃离家园。

  当他们继续往前,还看到几头羊在路上逛街。

  东方寻彩走过去想要‮摩抚‬茸茸的羊,怜惜的说:“你们被主人抛弃了吗?”

  但这羊却咩咩地叫着,在东方寻彩靠近时,像见了猫的老鼠那样害怕地跑开。

  “像鬼镇似的…真叫人不愉快。小彩,我看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与其期待落空,不如干脆离开。”

  苍华再度提出抱怨。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就算没有好酒可买、好店可住,至少也能找个地方暂且安歇,无论如何也比餐风宿强上一些。由这再往北走,没有进到托罗王国《》就碰不到象样的村子,现在不在这里将就买点东西,又要走上数才有机会。”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苍华双手一摊做出随你便的样子,于是两人继续向村子的中心移动。

  走着走着,东方寻彩渐渐感到不对劲──这个村子太安静了。

  就算这里因为两国战的关系,致使散居在各地的牧羊人不再前来贩售牲口,商人们不过来摆摊,有钱人离开村子逃避兵难,可是也不至于整个村子的人全部都逃走。

  东方寻彩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心里头好像也有了答案,可是却保持寻找旅店投宿的态度,向村庄的中央前进。

  越往村落的中心移动,两旁的房子建得越加密集。

  在房子的前方还搭有不少简单的棚帐,这些棚子大概就是挤不进村落中心广场的商人,为了能够做买卖而搭建的棚子。可惜大半的棚子已经倒塌,那些倒下的支架也多半是折断的。

  看到这个情况,东方寻彩的心觉得冷了。她的双眼只朝向道路前方,似乎故意不往被撞开的门内瞧去。

  空气中飘来一股让人感到难受的味道。

  终于,他们走到村落的广场。在那有许许多多的摊位,还有各式各样招揽客人的旗帜

  映入眼帘,可是却没有半点叫卖的声音。

  不少木架像是受到冲撞而倒在地上,破碎散裂,有的旗帜躺在地上,有的则随风飘逸,这个情景反而更显出凄凉之情。

  没有人,这里一个活人也没有。是的,没半个活着的人,可是却有少数几具尸体或躺或卧趴在地上,靠在架上。村落当然不可能因为战争的开始就马上迁村,变得如此安静孤寂的原因只一个,那就是被攻击,惨遭屠村。想到苍华之前不自然的态度,东方寻彩惨然道:“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苍华应道:“战争嘛,这种事多多少少都会发生。”

  “是啊…这就是战争…不对,法天的部队不可能做这种事,法天绝不可能会做出如此残忍的行径!”东方寻彩不情愿地大声叫唤。

  “我又没说什么…”

  接下来东方寻彩开始在村中搜寻,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集中到广场。将这些无辜受害的民众放到木柴之下,准备火葬。

  幸好这里就是一个市集,广场上多的是摆设货物的木架,不用东方寻彩多费心去搜集木材。

  村子虽大,不过因为这是由市集形成的村落,所以真正住在村里的人口并不多,杀戮似乎由东方开始,在村庄东面的道路上可以看到许多来不及逃跑的人倒在路上。东方寻彩他们正好由南面进入,所以在路上恰巧没有碰到尸体,不过那些被破坏的大门里头,就有不少一家数口全遭杀害的惨案。

  村民中也有奋力抵抗的壮丁,打斗的痕迹留在广场上、道路上,还有他们的住家里。

  其中,在一家餐馆,还有一具尸体是在大锅中被找到的,那是一位小孩的尸体,是被煮的尸体。

  屠村的人还不至于做这种事,这位小孩可以说是被慌张的父母给弄死。心急的父母想要把孩子藏匿起来,一时之间找不到好地方,便将他放入正准备蒸煮食物的大锅中,结果逃过恶徒的兵刃却依然躲不过死神的召唤。

  花了不少功夫,她终于将村子里的人全都集中到广场上。看着百余具的尸体,东方寻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在心中默默念着法天为英勇战士送入英灵殿的祈祷文,手向前挥动,真气化出深炎摒出一道火焰,燃起火葬的仪式。这时苍华走到东方寻彩旁边,递过一瓶酒,这是他在帮忙集中尸体时顺便找到的战利品。东方寻彩将酒瓶推开。“喝吧。不要将郁闷在心中。喝吧,用酒将尸气洗净。喝吧!”犹豫了一下,东方寻彩接过酒瓶,用力的灌了一口,又一大口。

  酒气呛人,口舌一阵辛辣。感受到这份刺,东方寻彩才问:“为什么?”

  “这就是战争。”苍华淡然回答。

  “不!我不是指这个,为什么屠村的人是招乌的军队!这根本毫无道理!”东方寻彩气愤悲叹的喊着。

  苍华回答:“这也是战争的效应之一,没什么道理。”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招乌的部队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人民下手,就算是焦土政策也不该做到这种地步。这太没道理了!”

  在清理村落的时候,东方寻彩看到除了村民的尸体外,也发现穿着招乌军服的死尸。

  原本以为那是驻守在村中的士兵,是为了保护老百姓而丧命的士兵,可是在接近之后才发现那个士兵是死于村民的顽强抵抗,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与士兵同归于尽。

  这很明显的表示,屠村的人不是法天的部队,这让东方寻彩松了口气──法天果然

  不会做如此残酷的恶行,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无名的怒气。军队应该是为了保家护民而存在,不论何种理由,屠杀该保护的对象都不值得原谅。

  东方寻彩首先想到的是“焦土政策”把土地上所有的物质都给带走,让法天的部队无法就地补给,增加后勤的负担。

  也许村民就在抵抗这种不人道的战略,才惹怒招乌的部队而惨遭屠杀。

  可是仔细一想,这又不合理。

  招乌的部队败得太过突然,指挥系统早已《》崩溃,在中央还没派出增援之前,残存的部队只能各自为政,哪有能力执行这种策略?

  “凶手我们有碰到。你应该会察觉的,如果是之前的你…”苍华的话让东方寻彩想到进入村庄之前碰上的部队,那是支毫无纪律的部队。现在回想起来,当他们通过时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血腥味,许多士兵的马上也载有不少由村落中掠夺而来的“战利品”与其说他们是招乌的残兵败将,不如说是穿着军服的强盗。

  “就是他们?可恶!怎么会有那种人!”火光灼灼,红色的焰光照在东方寻彩脸上,令她的表情更显得愤怒。

  带着责难的语气,东方寻彩说道:“你那时为何不出手?”

  苍华反问道:“我为何要动手?”

  东方寻彩指着火焰中的可怜人,气愤地喊道:“他们是连自己的同胞都会残害的恶人,难道我们不该为这些无辜的村民讨回公道吗!”

  苍华的响应相当冷淡,甚至带有嘲笑的味道:“是啊,我们还真的该为这些村民严惩凶手,所以这就到扶南要,去把入侵的法天大军全部杀光。”

  东方寻彩怒道:“你对法天存有反感,可是也不能把什么事都推到法天头上。这行凶之人不是方才离开不久的那股招乌军队吗?别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到法天身上!”

  “嗯,不是法天的错,反正他们只是依照自己的私入侵招乌,将招乌原有的秩序给打。不过你如果想要追缉强盗,干脆成为警务人员算了。强盗杀人越货又不只发生在这里,走到哪都可看到这类的事,只是规模的不同罢了。”

  东方寻彩道:“强盗,他们明明就是招乌的军人,这些毫无荣誉心的军人更不可原谅。”苍华回答:“拜托,那些人又不一定是自愿参军的,别把军人所谓的大义强加在他们头上。”

  “非自愿的?”

  “嗯,他们本来的职业很可能就是强盗、小偷、杀人犯、地痞氓之类的人物。”苍华的话让东方寻彩难以接受。在法天参军的首要条件就是本身的清白,在记录上没有犯罪事实的人才能加入军队。在法天,军人是项高尚的职业,非但薪资优厚而且走出军营也受人称赞与尊敬。大半的议士都曾从军,甚至有不少立志成为议士的家族成员,会先加入军队,等到成为准将、锋将后才退役转战议会。

  而苍华却说,穿着招乌军服的人原本是罪犯,这种事对在法天长大的东方寻彩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苍华道:“你不知道招乌有奴兵、罪兵的制度吗?不然这个国家怎么养得起百万大军。”

  东方寻彩半呻地喃喃道:“奴兵、罪兵…”

  “嗯,应该不会错。这种制度应该还没改过来…”接着苍华就他所知,略微解说所谓的奴兵、罪兵的制度。所谓的奴兵就是指拉奴隶上战场,不过招乌帝国的奴兵并不只是真的奴隶,而是泛指不用付给薪资的士兵。

  这些士兵多半是穷苦人家,付不起赋税、犯了过错赔不起罚款,用兵役来抵债。当然也真的有奴隶出身的士兵,只是数量不多,因为以当前招乌的社会状况,会出现真正的

  奴隶只有在战争中抓到的俘虏。

  至于罪兵自然就是指罪犯,在招乌中只要是关上八年以上的罪责,都可以用兵役来代替。除了极少数的罪责外,多数的罪状可以用兵期来抵,而且役期还可以打折。

  至于终生刑、死刑之类的也可以用终生役来抵罪,虽然死刑犯没机会离开军中,不过至少比绞首砍头来得好。

  至于无期徒刑,只要立了够多的军功,还有机会得到自由。不过有机会在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中一直活下去的低层士兵并不多,尤其是罪兵又是最执行危险任务的不二人选,真正能服完役期的重罪之兵,可说是少之又少。

  不论是奴兵亦或是罪兵,招乌帝国都只需供给他们生活基本所需,虽然也会给点钱让他们花费,但养一位罪兵的花费却不到一般士兵的十分之一。

  在这制度之下,招乌帝国才能拥有所谓的“百万大军”不然土地、人口都远胜招乌的法天,也养不起如此庞大的部队。

  “…所以说法天军事上的胜利同时,也打垮招乌最大的监狱,把压抑多年的罪犯给解放出来。这惨案可以算在招乌罪兵制度的头上,可以归罪于法天的军事行动,当然也可以只怪罪那些犯人。

  “那么你打算找谁帮这些牺牲者讨公道?是实行罪兵制度,却无法有效管制罪犯的招乌,还是导致罪兵有机会挣脱笼牢的法天,或者只向那些被战争吓坏,用杀戮、抢夺来麻醉、解放自己的罪兵们?

  “不过也不是所有参与这次杀戮的罪兵都是自愿的,他们只是顺从部分恶徒的歹意,不跟着杀人越货就无法继续待在亡的部队中。那些人没成群聚在一起,大概只有失在这异乡之中,最后就走上跟这些村民一样的道路,他们为了活下去也很拚命呢。”

  “这…”东方寻彩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苍华的话让她陷入惘之中,对的事情好像不再是对的,错的事也不得完全是错的。她觉得苍华的说法是种推卸的错误说法,可是又觉得好像就是这样。

  苍华接着又厌恶的说道:“所以我才讨厌靠近这种是非难明的地方,总是有许多无奈的事情与毫无人义理的事情会发生。”

  “不,那些恶徒的杀戮绝不可原谅。无论如何,残害无辜都是错误的!”

  “拜托,我的大小姐,世上又有谁是真正的无辜?法天部队出征,被他们杀的招乌士兵,只是很单纯地服从长官上级的命令就被杀死,真是无辜;残败的士兵为了活下去只有去抢东西,被抢的人有够无辜;害怕罪行被告发,所以杀人灭口,被杀的人很无辜;那些被杀的人平为了生活,杀羊宰牛烹煮入肚,被宰杀的牛羊还真是无辜;牛羊为了存活嚼食草木,那些与世无争单纯的草木,实在有够无辜!

  “你说牛羊为生存吃下草木是天经地义之事,何罪之有?人们为了成长生存宰杀牛羊也是天经地义,何罪之有?那强盗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才杀人越货,又何罪之有?如果你要提到什么仁义道德,那法天大军入侵,其行为与强盗有何差异?一样是杀人,强占他国的土地,这跟强盗好像也没两样。你觉得那些逃亡的罪兵罪无可赦,那法天的部队不也一样?”

  “不…这不一样!”

  苍华道:“没错,是不一样,不过是因为你的看法、想法与立场才导致不一样,因为是人,所以有好恶之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我可不想手地上的纷争,用我的力量改变事情的发展。不论我帮哪边对另一边都不公平。至于你想怎么做我不会手,可是我也不会为了帮你而让天平倾斜…我由衷的希望如此啦…所以你就别手这里的事了。”

  东方寻彩再度沉默了。火焰向上窜升,飞烟袅袅…“喂,该走了。要做的事已经做了,再待下去这火这烟就要引来麻烦。”

  “…嗯。”东方寻彩又看了一眼不停燃烧的烈焰,火焰舞着好似惨死村民在挣扎,他们的痛苦也似黑烟,飞向天际飘散无踪。

  离开村落之后,东方寻彩与苍华两人缓慢地向北移动。

  在这一路上他们又碰上几起残兵,救助了几起被罪兵攻击的人民。苍华虽然在口头上说不手这些纷争,但是当东方寻彩出手后却又暗中帮忙,当有不长眼的人拿他当目标时也不会留情。

  不过救人助人的行为只让东方寻彩的心情变得更差,被救的人并没有感谢他们,反而要求更多的帮助,像是沾上黏手的东西,不然就是痛声指责他们不是,至于为什么救人反遭怒骂,自然是因为东方寻彩看起来就像是法天人。

  虽然如此,看到了那些人,东方寻彩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出手,只是改变作风,不与被害人多做交谈,把强盗赶跑后就迅速离开。

  而苍华更干脆,一发现前方有“问题”就故意避开,来个眼不见为净。东方寻彩也发现这个状况,一开始还不愿意逃避,可是到后来也默许苍华这种行径。

  两人缓行北上,已经到达接近边境的地方。

  在招乌监视哨南方刻意种有窄长的树林,而原本在边境之处的森林则被清除。他们正来到窄林的南方。

  “嗯,这林子真碍眼,我们绕过去好了。”

  苍华当然不是指树林真的碍眼,而是林子中可能会有碍眼的事情发生。

  东方寻彩管的事多了,心中充满无力感。当她真气流出,在前方不远的树林中并没感觉得到多少人的气息,更别提有什么高手的存在。

  “有这必要吗?”

  苍华撇了撇嘴,才故意说反话:“是没什么必要,里头可能藏有几个专门打劫的逃兵,就当作点好事,为想要逃离战祸的难民清除路上的障碍。”

  东方寻彩明白苍华是故意说反话,不过她却点头称道:“那就直接穿过这片树林。你不是最讨厌无聊,做点善事就当为旅途增加一点趣味。”

  “…随你高兴。”

  树林纯粹是为了军事因素而裁种,以树林阻挡对方的视线,让托罗王国无法轻易地观察招乌帝国在边境的军事活动。

  而为了方便观察对方的活动,招乌帝国也把观察哨前方的障碍物全部清除,甚至包括原本长在托罗王国边境的树林,都被他们偷偷砍光。

  由于只是为了阻挡视线而存在,必要时还要能够迅速清出通道,所以树林只是数排横列的树木,单纯是为了有效阻挡对方的窥视,不过就因为这样,躲入树林就能够隐藏行踪,进出树林亦是方便迅速。

  东方寻彩在安郡也学过一点军略战术的理论。

  林中如果有盗贼,恐怕就如她真气感应的一样,应该没几个人。

  因为这树林虽然能够阻挡视线,可是也只局限于视线较差的时刻,如果人一多,在这种土质的土地上就容易扬起尘雾。

  况且由树林阴影的变化,也该看得出后方可能藏人。

  东方寻彩才想里头的人大概是数量不多、对自己的功夫又没信心,只好利用树林作为掩护,要是看到人数较多或是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旅人,八成就继续躲着。当碰到落单的人,才会出手犯案。

  对这种专门挑弱小无助的人下手,东方寻彩最为痛恶,所以她才会故意选择直接穿越

  树林,故意要出那些恶徒。

  渐渐走近树林之后,东方寻彩闲聊地问道:“华先生怎么会知道这里头躲有残兵呢?”

  “这也没什么难的,树林的气息与人的气息大不相同,而那些残兵的气息与寻常又不大一样,不论如何他们好歹也是受过训练的军人。在战败的情况下,身心状况都不大稳定的逃兵,由那种人身上发出的气息又与一般的军人不同。”

  东方寻彩讶道:“由一个人的真气竟能看到如此的差异。”

  “也不纯然是真气,那些士兵只练些拳脚功夫哪有什么真气。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毕竟你还不能领会到那种层次的东西,不过等你完成成年礼后就能够学会。”

  东方寻彩又问:“不过是个成年礼,为何会有如同分水岭般的巨大差异?”

  “那当然,成年礼就是成为真正天人的必要条件,就等于是重生一样,整个人对自然运行的气息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度。不过这些能力在这种未开化的地方也满麻烦的,如果没必要,我往往会将大部分的能力抑制住,免得减少许多生活上的乐趣。”

  “会这样吗?”

  “当然!要是有地人的朋友要给我一个惊喜,而我却早就预知的话,那惊喜欢乐不就少了大半。而且原本能碰上的‘意外事故’也会因而消失,没必要的话,我才不会随时观察旅途前方发生的事情。”

  苍华说着说着又警告道:“这回可是你自己要往麻烦里钻,别再指望我会帮忙。如果碰上太麻烦、牵扯太大的事情,我绝对会置身事外,一概不理。地上的纷争,我有义务不干涉、不理会的!”

  东方寻彩笑道:“我明白。”

  走入林树后突然听闻女的喊叫,不多说,东方寻彩立即奔向事发地点。

  “唉呀呀,果然有麻烦事。嗯,也许这回可以演出英雄救美的佳事。”苍华念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树林里三名招乌的士兵正围住棉葵。

  这位离开家园的夜俱人身上多处受伤、体态消瘦,唯一不变的是脸上依然展现不屈不挠的神色。她的脸蛋因逃亡无暇清理,显得相当污秽,头发亦是纠结杂乱,不过即使如此也掩不住她的姿

  况且夜俱人的衣物原本就相当“简单”用的布料稀少加上逃难的磨损,棉葵几乎是衣不蔽体。

  招乌的罪兵当然没什么机会碰女人,现在出现一位穿着暴的妙龄女子,就算长相可议他们也不会在意。

  历经多逃亡生涯,棉葵不论是体力抑或是精神的状况,都相当不乐观。

  她原以为闯进森林伤害同胞的是法天人,所以在被长老送出森林之后,就努力逃离法天人。

  岂知招乌帝国却是一个非常不友善的地方,在法天尚未打下扶南要的那几天,情况还好点,当招乌帝国兵败之后,一位单独行走的女孩就成为逃亡士兵们觊觎的对象。

  连来的逃亡,她已经遭遇到很多次的攻击,所幸身为守林之长身手亦属不凡,纵然离开调和的地土,靠着矫健的身手,她还是躲过多次不友善的逃兵。

  不过在招乌境内也得不到任何的协助,当地的居民并不一位未开化的夜俱人,没有施舍救助棉葵也就算了,还会动手伤人,甚至意图将她抓至馆。在这种情况之下棉葵只好在草原上,像个惊弓之鸟,不敢靠近任何“城市人。”

  睡,不安稳,吃,有一顿没一顿,她靠着毅力朝着同胞的聚落前进。当她想到树林

  这种她较为熟悉的地方寻求庇护的时候,却又不幸碰上了三位逃亡的罪兵。

  可怜的女孩体力早已达到极限,背着树才没倒下。

  精神早已无法集中,无力使用手上的真物,更别说要与渐渐近的歹徒对抗。

  三个罪兵相同的嘴脸,都是一副急的馋相。

  “等会我要先上,老子已经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

  “什么话,这个好货是我先发现的,我自然要第一个玩!”

  三名罪兵已将棉葵当成囊中之物,开始讨论该怎么“分赃。”

  听到这些话夜俱人不由得悲从中来,为自己坎坷的命运下数滴清泪。她并不只是感叹自身的命运,更是为无法将同胞的丧讯带出而感到哀凄。

  “吵什么吵,老子先上了!”

  一名这位魁梧的罪兵欺上前,棉葵将手中的石刀递出,但这软弱无力的攻击哪能造成什么效果,罪兵随手一挥就将石刀打落,同时伸手拉人就将棉葵放倒,巨大的躯体也跟着了上去。

  “不!”棉葵痛声叫着。

  严重破损的树皮上衣被鲁的撕开,她双手不停敲打,但是软弱无力的拳头却只是发男人的兽。她无力的哭喊,多来的逃亡,三餐不继、精神紧绷的日子,早将她的体力磨耗殆尽。

  罪兵动作鲁,另外两位罪兵也在一旁叫嚣助兴。

  罪兵又扯下兽皮裙,然后兴奋的开始解开自己的带。就在他将子向下一拉,准备突进的时候,人突然像头死猪在棉葵身上,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喂你…啊!”罪兵惊声尖叫,两道人影又在瞬间躺下。然后在棉葵身上的庞大身躯被推开,出现在惊魂未

  定的女孩眼前的是清秀和善的面孔。“他”温柔体贴的解开自己的外衣披在女孩身上。

  “你没事吧…”一句简单的问候让棉葵感受久违的温暖,她想回话,不过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那张清秀的脸孔不放,然后就晕了过去。

  “可怜的女孩。法天真是作孽,害得这么一个可爱小野猫遭到这种事情。”苍华隔空为棉葵顺气疗伤的时候,还不忘损法天几句。

  “华先生,你这句话有失公道。她分明就是遭到招乌人伤害,怎么可以把这笔帐也算到法天头上!”

  东方寻彩用巾擦拭棉葵的脸孔,还不忘为法天辩解。

  “都一样啦。要不是法天对招乌出兵,就不会出现逃亡的罪兵,没有逃亡的罪兵她自然不会遭遇到那些可怕的事情。所以,总而言之,一切都是法天的错。”

  “你的说法像是在推卸罪责,好似犯罪的人可以把罪过都推到别人身上。就好比法庭上杀人犯的辩解,他会杀人都是因为父母把他宠坏,都是因为师长没把他教好,更因为他的朋友没有劝阻,所以真正的有过错的人是杀人犯的父母ˇ长,还有他的朋友。”

  苍华笑道:“要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一个人行为的好坏有大半是奠定幼年期教养者身上,然后是成长时期师长的影响,最后则是受到同侪团体的潜移默化。一个人会犯下滔天大罪他的父母恐怕也难辞其咎。”

  “你这是…啊,你醒了。别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苍华突然出现在棉葵身侧,将他最帅气的一面表现出来,酷酷的说:“小女孩,你好好休息,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有任何苦处都可以尽量对我倾诉。”

  东方寻彩摇头轻笑,不理会苍华的作秀,小心轻柔地扶起虚弱的女孩,将羊皮水袋送到她的边。棉葵啜饮一小口,入喉中的体温度恰到好处,温和的羊极为顺口,让棉葵又多了两口。苍华又想说话,东方寻彩却先轻言说道:“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

  “啧,什么嘛,好像我很聒噪的样子…”苍华抱怨了一句,便赌气地坐到一旁。棉葵吃了几口羊,又休息了一会,在收了羊的养分体力略微恢复后,东方寻彩与苍华才开始与她谈话。

  “这位阿哥您的大恩棉葵没齿难忘,不知阿哥怎么称呼。”

  苍华代为回答:“我叫苍华,这家伙叫东方寻彩。你是棉葵?不是夜俱人吗?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四处跑?”

  棉葵意外地望着苍华,然后出讶然的神情,感激地说道:“原来是真知大人!感谢东阿哥与真知大人的救助。”

  “夜俱人?夜俱人出现在这很奇怪吗?”

  苍华道:“当然不寻常,夜俱人很少会离开自己生活的土地。除了偶尔移居到别族的土地进行交流,才会成群地离开共存的地土,不然就是犯过被放的夜俱人,才会单独在外。可是这位可爱的小姐身上还保有真物,所以不会是遭放的人,嗯,那么便是有特别的原因了。”

  东方寻彩道:“那就是有特别的原因了。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不嫌弃的话请让我护送你回到族人身边。”

  棉葵神色一暗,语气空的说:“我已经没有家可以回去了。”

  东方寻彩闻言,温柔地搂住她,在耳边轻声安慰:“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你可以放声哭出来…”

  “嗯,呜…”东方寻彩的话语似乎带有温暖安定人心的魔力,棉葵在她的温情对待之下放声呜咽哭泣。棉葵哭了好一会才收声。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对、对不起,我失态了。”

  东方寻彩淡淡的说道:“没关系。你真的很坚强,也很努力,是需要放松一下。”说

  完话,东方寻彩取出手帕为棉葵拭去眼泪。

  苍华见状也跟着说道:“对,一点都没错,我的膛也随时可以借你用。”

  “啊,真知大人真是爱开玩笑。”

  “这也没什么,不就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吗?”

  “谢谢你,东阿哥,可是我不能再麻烦你。这是我族的事情,不该牵涉到无关的人,更何况阿哥还有真知大人作陪,我不能让真知大人涉入其中。”

  明明是苍华表态要提供协助,棉葵却针对东方寻彩来回话,而且她的目光一直留在东方寻彩身上,好似世界是绕着东方寻彩在旋转。

  东方寻彩道:“你不用理会华先生。该怎么做他自有定见,如果不该涉入其中他就不会涉入。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做主,他不会干涉也不会阻止,虽然有时候还多说两句,但只是纯粹提供意见,嗯、就像对待你们夜俱人一样,只会提供一点引导的建议,至于遇到什么事,他只会成为旁观者。你不用顾虑到他。”

  苍华这才尴尬的说:“对,她说得没错,必要时就把我当成透。明。人。你们想。干。什。么。就。去。干,我。绝。对。不。会。介。入。”接着他又传音给东方寻彩抱怨道:“人明明就是我出手救的,怎么功劳好像都是你的。”

  东方寻彩传音回应道:“原来你会在意这种事?可是你不是一直说不该随便出手救人的吗?必须让地上的事物自然发展?不介入其中、不偏袒任何一方的吗?”

  “这…规矩是规矩,我是我,要知道要是苍家的人要真的都不理会地上的一切事物,那南郡怎么会有狼祸这种事情发生…呃,也不对。象原也没做什么,只是加速狼群的自然进化,嗯,反正规矩就是拿来打破的,只要别太过分就好了。”听完东方寻彩莞尔一笑。“我、我真的可以麻烦你吗?东阿哥…”

  “不会麻烦,反正我只是毫无目的的四处旅游。往哪走都是一样,路上多一个人作陪高兴都来不及。”

  “谢谢你,东阿哥。”两人之间充满着温暖的色彩,苍华却突然大剌剌的入说道:“你先等会。这家伙可不姓东,而且你也不该叫她东阿哥,姑且不论这家伙自称复姓东方这回事,你也不该叫她阿哥。”

  棉葵道:“原来恩人是东方公子。我会注意的,在外面是该表现的像城市人。我会注意的,尽量不将我们说话的习惯表现出来,引起城市人的注意。”

  东方寻彩愕然道:“不,没关系的,而且问题也不在那…”

  苍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咧嘴大笑:“哈…小丫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你就叫她东方公子好了,这样比较方便,也比较有趣,嗯,就这么说定了。”

  东方寻彩出为难的神情道:“不,这…”棉葵涩然道:“这会给您带来困扰吗?”

  “啊…不、不会…就照华先生的办法吧…”棉葵欣然道:“请多指教。东方公子,往后还需要您多加照顾。”

  第二章寻人

  为了寻找由宁静森林中逃出来的夜俱人,季行云一行人前往该处寻找线索。由于宁静森林与南郡接邻,由南城出发前往该处,是一段很轻松的旅程。曾在大陆各地旅行过的季行云再度回到法天之后,更觉得这块土地的交通建设远胜各国。不但交通网络发达,而且所有郡所设制的官道,都能够让两匹最大型的黑甲兽会。在官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都设有译站,除了解译、分送公文之外,也兼做平民百姓书信递送的生意,同时也是往来商旅休息补给的地点。

  本来李行云并不打算走官道,这是考虑到走官道似乎太过张扬,可是干圆想要享受一

  趟舒适的旅程,而且她还这么说──“你偷偷摸摸的行事反而会让人起疑心,反正南郡是大陆各国商旅来来往往的地方,几个外国人走在官道上再寻常也不过了。况且,我这里还有法天联邦所发的租车券,这个东西可是能跟官方经营的运输站借只上好的巨蝓兽来坐,不用白不用,何必走得这么这么辛苦。”

  “可是…”

  “喂!你有什么好顾虑的,难道要让两位‘弱不风’的小女子在外面餐风宿吗?”

  于是在干圆的要求之下,由季行云与干圆出面,向南城的译站借了一头巨蝓兽。而苍眠月因为带白银,还有青木身为夜俱人都相当显眼,所以他们两个先到城外,藉夜的掩护才乘上巨蝓兽。

  乘坐巨蝓兽之后,季行云才发现坐这巨兽是个正确的抉择。因为这是官方的巨蝓兽,所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待在里头也不用担心白银会引起法天人的恐慌。

  苍眠月还有青木在几乎没有跟南郡城民接触的情况下,持续他们的行程,然后在舒适的旅程中抵达南郡西部。

  原本驻扎在南郡东境的部队都已经开拔,进入招乌帝国及其它的军事目标。

  由于已经控制住宁静森林外围的区域,所以在法天境内的森林边缘驻军,就显得浪费兵力,因此季行云等人毫无困难的进入森林之中。

  他们进到宁静森林并不是为了确认青木的同胞是否真的遇害,而是那里是找人的起点。虽然事隔多,有人由森林中逃出来恐怕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可是没有到宁静森林却连一个头绪也没有。

  这片坐落于高低起伏丘陵地带的森林,与南郡东境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貌。

  这里的树木显得较有朝气,平均树龄很明显的低于青木所守护的森林,在这里树木的长相较为活泼,虽然不像青木那边多是高耸入天的神木,可是一株株在左右四方伸展的树木,也展现出各式各样的姿态。

  树木较矮,密度也较为疏松,待在森林中较能感受到阳光抚照,如果青木那边是偏属的柔和森林,那么宁静森林就是偏向的活泼森林。

  青木虽然也是第一次前往宁静森林,不过他凭靠直觉就带领着众人直抵夜俱人的聚落。聚落位在森林的深处,却不是正中央的位置。基本上宁静森林原本就不是几何对称的形状,根本没个中心位置可言。如果要在这么广阔的地区内逐步搜寻,恐怕要花上好几天的时才能找到夜俱人的聚落。

  当他们来到聚落时,季行云并没有察觉到这儿已经是夜俱人的聚落。因为这个地方跟森林的其它地方并没有两样。

  要不是青木跟他说已经到了,季行云恐怕还会问青木还有多远,甚至会怀疑他是盲人带路──没个准。

  当青木告知已经到达聚落时,季行云仔细地观察,才发现实际上这里确实与森林的其它地方不一样。最吸引季行云注意的是,聚落中心有一处是八棵树木合围而成的小广场。

  这虽然是八棵树,可是长上两影之后,树干渐渐向内靠拢,枝叶横形成一个圆顶的帷幕。

  每棵树的树枝都互相连接不分你我,好似是一棵树却分成八个似的。

  这八棵树之间又种满了藤蔓,形成天然的围壁。当然还是留有两处缺口,而且这不知名的藤蔓绕高约影余,使得树木上方会错综的部分,与藤蔓之间,有着高约一至半影不等的天然窗口。

  走入树围之中,可以感受到一股非常特殊的气息。

  青木走入之后闭目仰颈。

  森林的灵气流入出,风吹入树围之中,在树枝的孔之间响起嘶嘶沙沙的声音,有如天然的乐曲,宁静而沉重的氛氲浓郁弥漫。

  良久,青木方张眼。

  季行云关心地问道:“有何发现?”

  青木出悲伤而沉重的神情,叹了口气才说:“没有发现生还者的讯息。”

  “是吗?”

  季行云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青木疲惫的说道:“我再试试,这里不是我生活的地方,想要清晰的读到森林的记忆并不容易,更何况是要找到特定的影像,更是困难。”

  在树围之内,地上还有树干及里头的简易家具,都有沾上黑褐色的痕迹,尤其是一种铺着柔软兽皮的坐席,更是整片被染

  这里想必发生惨烈的事件,在这读取同胞死前留下的讯息,肯定是件痛苦的事情。季行云点点头,就走出树围用他自己的方式寻找线索。

  季行云以树围为中心向外四处搜查。

  就如事先预料,这儿已经很难找到线索,不过也没人为的破坏,再加上事发至今,虽历时多却不曾刮过大风、下过大雨,现场倒是保持得满完整的,只是所有的东西都已变得模糊难辨。

  季行云看到的几乎都是法天官兵的足印。

  夜俱人果然是夜俱人,在自己的地方走动,即使是惊慌之际也不会破坏土地,他们的动作就是如此的轻柔,使得地上都没有他们的足迹。

  偶尔发现的足印,差不多都是宣告一条生命的结束。

  季行云越是搜寻心情越冷,地上拖曳的痕迹,全都集中到某处,全都集中到法天人埋藏夜俱人的场所。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处足迹,断断续续的渐渐远离聚落。季行云追迹而行走了几步,心情又冷了下去,因为他闻到了腐臭的味道,然后他在草丛中发现一具尸体,那是逃跑到最后力竭而亡的勇士。

  最后带着悲叹的心情,季行云回到聚落中心。

  他看到苍眠月神色不变,只是潜藏在眼角的惆怅变得较浓,或许是依照他自己的心情来解读,不过他觉得苍眠月的心情深深受到影响,无言的哀伤、感叹生命的逝去,都藏在她的眼眸深处。

  至于干圆,一来到这,就找了个干净的位置一言不发的作画,以黑白的素描记录这里的情景。

  刻画在青木脸孔上的哀伤变得更加浓厚,当季行云回到树围的时候,他坐在中心低头不语,整个人显得落寞寡

  解读同胞留下的讯息成为沉重的负担,让这位夜俱人非常难受。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发现。也许…这儿没有生还者。”

  青木抬起头来,这个动作用了好几秒的时间,他的脖子仿佛生锈似的,好似费尽力气才让她抬起头来。

  “…不,一定有。我休息一会再继续寻找…”

  季行云不忍的说:“你别勉强自己。”

  “一定有的。我一定要将人找出来,就算只有一个生还者,我也要将人安全地带回去。”

  这时苍眠月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有生还者?”

  青木固执的说:“一定有的。”然后他拿出一个真物。木笛,又道:“一定有的。数前聚落里的风之部族曾收到幸存者的讯息。那是在这里的长老发讯后的第二道讯息,是由这里的风之部族所发出的,所以一定有位风之部族的同胞生还。”

  季行云道:“那么可以由这个真物反寻那位幸存者的位置吗?”

  青木苦涩的说:“如果我是风之部族的人也许可以,但是依我的能力只有办法等待对方再送出风来。如果那位幸存者还能送出讯息,我就能由这个真物判断出发讯概略方位,可是…他一直没有发出第二道讯息。”

  “这样啊…真可惜…”季行云口中不说,心里却认为那位幸存者现在恐怕不在人世,否则时过多,怎会音讯全无?

  干圆这时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青木,你办不到的事,小云可以代劳喔。”

  “咦!我?”

  干圆高深莫测的说道:“没错,你现在也可以充当风之部族的读风人。只要你领悟到一点诀窍。”

  “我充当风之部族的人?”季行云将问题又重复了一次。

  “是的,这是没有办法下的办法。”干圆道。

  “真知大人这可能吗?”青木提出了质疑。

  干圆瞄了青木一眼,道:“你在质疑我啊?如果让我来找人很快就会结果,不过,嗯,我不该手这些事。我人待在这里只是为了看好眠月,为了让眠月早点回到安定的生活,我才能重拾画笔,所以小云,寻人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我真的可以吗?”

  干圆又道:“当然可以,没问题的!本来这些该由你的监护人来教导,不过你的情况较特殊。说你已经成年,却又不具备成年人该有的能力,要说你尚未成年,却又已经完成年礼,像你这样不上不下、定位暧昧浑沌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季行云傻笑应道:“这还真是抱歉啊…”干圆狡狯地笑道:“没关系,就是这样才好,由你来干的话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时青木也恳求道:“小云,希望你能出手相助。那位风之部族的同胞离开了调和的土地,境况一定很危险。不论如何我希望能早一天找到他。”

  “那么我该怎么做?”

  干圆将青木与苍眠月请出树围,仅留季行云在夜俱人聚落的心中。

  用来寻人的道具──真物。木笛,则放在季行云前面。

  干圆不似夜俱人能够调和天地的灵气,不过她却放出真气,将木围中各式各样的灵气推出木围。其中包括之前夜俱人留下的调和灵气、法天士兵在这留下的杂乱真气、还有青木、苍眠月及白银待在这所放出的真气。

  在干圆的蓄意作为之下,树围之中种种的杂气都被排开。

  然后干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自身的真气与宁静森林的灵气进行连结,将存于宁静森林的自然力量引导进树围之中。

  本来以干圆的能力,要做这种事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不过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宁静森林灵气汇集的地方,干圆只是起了个头,森林的灵气就很自然地过来。

  当灵气自然动之后,干圆也收纳本身的真气,将她的真气完全收纳一空不存于外界,顿时树围之内成了一个非常洁净的空间。

  沐浴在森林的灵气之中,让季行云好似全身的孔都无比舒畅,就像春天充满生命力的微风在轻拂着。

  如同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耳边好似传来悦耳的歌声,呼吸的是最洁净的空气。季行云觉得暖暖的,好像浸泡在无私的关爱之海中。

  “现在把你的知感转换到幽异之境之中。”干圆的声音打破季行云心中的宁静,就像在安静的图书馆中突然发出的尖叫。

  她的声音让季行云由懒洋洋的舒适感中回神,依照干圆的指示,他封闭五感让知觉集中在真气与能量的感应之中。

  这时季行云看到的世界变了。

  这是一个充满柔和绿光的世界。

  有活泼的浅绿光芒在空气中跳跃飞舞;有稳重的墨绿光缓缓移动;有充满朝气的青绿光点依附在树木形成的天幕上,如同星光般不停闪烁;翠绿色的风在围绕在他身旁,带来柔和与舒适。

  这些并不是今天才存在于季行云身旁,过去进入幽异之境也曾看到、感受到这一切,可是没有像这会如此的鲜明,好像过去都是透过玻璃看着灵气与能量的世界,现在却真的走入其中。

  灵光与灵光之间也互相交流,形成树围的八棵大树发出特别的生命的光芒。

  季行云几乎看到树木正在成长,树木正在活动,不像动物那样的活泼跳,却也充满生命力。这一切都让季行云感到非常的感动与新鲜。

  “注意你身前的真物。”感叹之余,干圆又传来另一个指示。这回季行云并不是用耳朵听到她的声音,而是由灵气的波动感受到一种接近音波的韵动。藉由对声音的认识而将这种灵气的波动解释为声音,化为能够理解的话语。

  季行云先是望向干圆应该存在的地方,可是他却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感受到她所

  该有的能量,不过在她所处的地方却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一样是绿光点点,可是在那里的灵气却不活泼也不立体,好像是刻意在那放了一个人造的绿灯,又像是天然的景象与一幅画那样的区别,干圆应该还在那里,很难察觉却大致可以感受到她所在的地方,有种不协调的违和感。

  这种极为细微的差别是季行云在重生之前无法分辨出来的,这与一个人的能力与修行毫无关系,纯粹是先天上能力的差别。

  就像一个瞎子永远没有办法用眼睛来看东西,即使用手去摸、用耳朵去听,还是没办法看到一个物体的全貌。

  就算摸遍一件物体知道它的形状大小与触感,可是再怎样也无法理解这个东西的颜色,现在季行云就像瞎子开了眼,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看清楚。

  现在季行云身前的真物不再只是一支木笛。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笛子,里面存在另一个能量的世界,充满生命力的绿光让它变得特别显眼。

  而真物里头的光芒,又与在空气中动的绿芒,树围身上的生命能量所发出的生命之光不一样。

  那里头集中了许多同调灵气,是经过人为调和筛选的生命力,是混合夜俱人与天地自然的生命力。

  比起外在的灵气,真物后的生命之光虽然耀眼却不活泼,它的耀眼是因为集合了大量的灵光,但这沉稳的力量,却好像是睡着的生命灵气。

  将注意力集中在真物之中,仿佛可以进入另一个世界。季行云在这生命与能量的异境之中感叹不已,为这一切如痴如醉。

  最后干圆又传来一道指示:“找到那道连接真物的灵气,那就是寻人的线索。”

  “咦!”

  干圆说得非常简单,可是季行云却看到有无数道灵气与身前的真气进行交流,好像每一道都是与真物连结的灵气,可是大部分却都只是暂时的交流,断断续续,就像是存在森林中的灵气,过来与这个真物打声招呼串个门子那样。

  即使如此,要在众多的灵气流中找到一道与真物连接的灵气,谈何容易。

  季行云发愁问道:“这…要怎么确定是与真物连接的灵气?”

  然而干圆却只抛下一句话:“我已经帮你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接下来的自己想办法。我可没义务指导你,也没权力教你任何东西。”

  然后干圆安静无声的走出树围,留下季行云一个人在那儿发愁寻找。

  “干圆,这样做好吗?”

  干圆一走出树围,苍眠月就抛出一个问题。

  “青木那小子呢?”

  “他去处理回归大地的同胞。”

  “喔,他一定很难过。”

  苍眠月点点头,再次问道:“你指导小云,适当吗?”

  干圆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唉呀,我哪有教他什么。那些只是些本能,只是本能啦,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些本能。

  “我不过是提供那个小麻烦一个适当的环境,让他领悟那具躯体原有的基本能力,具体的运用、技巧什么的,我都没教他,不然你希望他空有成年人的躯体,却连成年人最基本的能力都不会用吗?”

  “可是…”

  干圆的双眼突然乌溜溜地转,说道:“没事的啦,还是你担心,他成长而你却还在原地踏步,他就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用你的协助,然后就会离开你?”

  苍眠月很肯定的说道:“绝没这回事。”

  “是吗?”干圆出失望的表情,小声的说道:“真是不可爱,至少也稍微害羞一下嘛。”过了一会,青木带着凝重的神情回到聚落中心。一见干圆便恭敬地问道:“真知大人,季行云真的能够像风之部族的读风人一样,由风的光景与声音找到人吗?”干圆笑道:“他当然不可能像风之部族的人那样。”

  “那!这…”苍眠月帮忙解释道:“虽然不能像风之部族的人那样读风,可是能够达到一样的效果。”

  干圆亦道:“没错,他又不是你的同胞,当然不能像风之部族的人那样,把意识融入风中,不过却可以抓住风的尾巴,追寻风的源头,虽然是完全不同的方式,能够找到人的效果倒是一样的。”

  青木闻言才松了口气,接着又关心道:“那季行云要花多久才能学会呢?”

  干圆率的说:“不知道。”

  “呃,这…”苍眠月亦道:“无法估计吗?”

  “拜托,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要到哪个时候才要领会那种能力。”

  苍眠月问道:“那你呢?”

  “我?”

  “干圆当初花了多久的时间学会?”

  干圆哈哈笑道:“那不用花时间学啦。如果那小子是循序渐进的学习,在完成成年礼的同时就能够运用本身天生具备的能力,哪要花时间重新领悟?不过,我想如果那小子聪明一点,不消几个小时就可以学会,笨一点可能花上几天,甚至要个把月也不一定。”

  青木为难的说:“可是,我的同胞能等上这么久吗?”

  干圆开朗的说:“放心啦,运气不会这么差的。”

  苍眠月又问:“即使是三两天,以小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撑这么久吗?”

  干圆贼贼的说:“嘿,你也太为他心了吧?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况且他又是在那么接近止息的状态之下,就算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也无所谓。”

  “如果是寻常的身体状况自然无所谓,但是他身体还没完全调适过来,真的能够忍受长期的静坐安息吗?”

  干圆想了想才道:“这倒也是,营养与水分的补给反倒不成问题,反正有你在,必要时再由你这多吃点东西,传送身体所需的养分过去给他。哈,正是所谓一人吃两人补。

  “另一个问题就比较麻烦,以他的躯体长期静坐不活动倒是伤身。既然有这层顾虑,那么就不要让他在里头待太久。每天把人叫出来活动一下好了,虽然中途打断将事倍功半,为了安全起见也只有这样了。”

  青木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很有可能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就让我到附近走走,顺便采些果子回来。路程上这几天吃的东西总觉得怪怪的,城市人吃的东西味道都这么重吗?”

  苍眠月也点头说道:“这就麻烦你了。白银也想动一动,牠连吃数天腌,非常不习惯。青木你不用采太多东西,就让牠也为我们带点品回来。”

  苍眠月蹲下来拍拍白银的背部,在牠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白银就高啸一声,高兴地跑跳离开。

  “那我也离开一下。”

  青木向干圆行礼之后,也打算要到森林中采集果物。

  就在这个时候,季行云却由树围中走出了。

  他的样子应该算是平静的,脸色却非常难以形容。平静的脸蛋上好像带着一股哀伤,但是在哀伤之中却还洋溢着淡淡的喜悦,本来悲伤与快是两种不同的心情,可是在他脸上却同时出现。

  苍眠月道:“你出来了。”

  季行云回答:“我出来了。”

  正打算离开的青木也因而止步,他关心的问道:“你找到了?”

  “应该是找到了。只是…”

  “只是?”

  季行云表现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道:“我想是能够依循那道气息追寻下去。只是事隔多,想追上恐怕要花上一段时间。而且,我也没把握那股气息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如果找错了又得重来,这一来一往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这…”青木脸上出为难的神色,然后他将目光移向干圆,希望能够获得真知大人的建议。

  很可惜,这一次干圆却装作没看见青木的求助。

  苍眠月便道:“一定是的。我相信小云。”

  青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吧!与其毫无目标的搜寻,不如信任小云。”

  季行云道:“青木阿哥,不如我们再等几天,如果那位风之部族的朋友再次传来讯息,我就有绝对的把握能确定方位。”

  青木将手放到季行云的肩膀上,回答他:“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出发。如果他能送讯过来,这几天来早该有讯号传来,现在没有时间可以空等,这真物就请你保管,如果木笛又收到风中传来的讯息,就能知道找的方向对不对,到时要改也还来得及。”

  “对嘛,小伙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就算弄错气息找错方向也不会有人怪你。”

  干圆鼓励季行云,然后又说:“好了、好了,我现在饿了,你们还不快去准备。吃了,这才好上路。”

  季行云一行人往西离开宁静森林,追寻幸存者的脚步移动。原属于招乌帝国扶南要以东的土地,已经落入法天联邦的控制。

  在法天井然有序的治理下,这些区域都还算安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一带人口本来就不多,想要控管这个区域并不难。

  况且边牛平原上多半是游牧民族,在这个地方的人民原本就对招乌帝国没多大的认同感,换由法天来治理,只要法天不干涉他们原有的信仰,此区的人民很快就能接受统治者换成法天。

  甚至在法天的情治将官还召集部落的长老,向他们说明法天将阶段的将统治权下放,由各个部落中的有识之士选出议士组成议会,来组织行政体系,就更让本地人民感到喜爱。

  因为这种方式与过往他们由各个部落的长老共组长老会,推派某族族长为名义上共主的方式,相当接近。

  当招乌帝国将边牛平原纳入大陆版图之后,本地游牧民族的各种权利都被削减,现在法天的做为自然受到他们的

  在扶南要以东行走,可算览草原风光。

  在这段旅途上苍眠月的心情感觉上特别好,也许一样是草原,让苍眠月又回到家的感觉,不过说是草原却又是完全不同风貌的草原。

  披地的草物不同,草原上活动的生物,也大不相同。由海上吹来的风带来更多的盐分,让土地更为贫瘠,加上大量畜牧的关系,草原上凶猛的生物相当少见…至少比起绿海少得太多。

  在这路上有四名旅客活动倒是醒目。

  法天联邦的新兵团大多已经派到前线,但是后续的增援部队也递补上来。

  除了军队以外,调查土地、人口,还有协助、指导当地人民的事务官员,也都派遣出来,另外还有想要手此地的商贾、想要及早建疗力范围的家族,也一起派出了先遣人员。

  这片草原出现前所未有的生命力,看到这一幕,季行云不免怀疑这里由法天来统治,也许真的比较好。

  旅途算是安全,不过麻烦也是有,被巡查的部队碰上就免不了一番询问与盘查。

  本来该出来与法天官兵应对的人是季行云,可是这个不善说谎的老实人见到法天的士兵就感到心虚。

  被法天通缉追杀的阴影深深影响他的思绪,他表现让本来不起疑心的人也感到这行人非常可疑。

  青木这名只曾随着一大群同胞拜访其它部族的夜俱人,连大陆的强势语言法天话都说的怪腔怪调的,根本不适合出来与巡逻队说话。

  苍眠月则是一副高高在上不爱理人的样子,况且为了避免她的容颜引起过多的注意,这位姑娘戴上面纱,更添她的神秘感。她的存在就好像是这个队伍中受了保护的大小姐,至于白银就更不用说了。

  本来不该手俗事的干圆,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当涉员。平常看她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凡事要人侍奉的样子,想不到与法天的巡逻部队交谈竟然还颇有一个样子。

  她将带队的长官拉到一旁说话,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些文件,过没多久那名部队长就下令放行,在临走之际,部队长甚至还向干圆行礼。

  又回到同伴身边,季行云好奇的问道:“你是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好厉害,竟然一下子就没事了。”季行云想到上一次由他涉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口舌,法天巡逻部队才半信半疑的放行。这一次由干圆出马竟然才说两三句话就把事情解决。干圆得意的回说:“你说话抓不住要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我出马当然不一样。”

  “真不愧真知大人。”青木出佩服的神情。

  “那当然。由我来自然不一样。”季行云又问:“那你是拿什么给他们看?”

  “喔,你说这个?”干圆将那张公文纸再次拿出来。“这是什么?”青木还在努力的阅读法天的公文,当过武议团小队长的季行云,对这类的文书相当熟悉,脸色随之大变。

  “这是…特派令?联邦议会的国土调查员?还有联邦议会的大印!”季行云大惊的说:“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干圆还是一派轻松的回答:“我自己写的。”

  “可是这个大印,还有钢印…”干圆依然轻松的回答:“大印是我仿造上一批部队身上的公文,依样画葫芦画上去的。至于钢印,还不简单,我刻了薄片的木印然后用点技巧自己的。”季行云睁大眼睛的说:“你这不是伪造文书?”干圆笑道:“好像就是这回事。”

  “这…呃…”苍眠月听了他们的谈话称赞道:“原来干圆不只是会写生、素描,还会刻印,嗯,这些功夫原来还是有用的。”

  “哈哈哈,小意思,不过是一些没有灵魂的东西,想制造多少就能做多少,我准备好几种不同的状况的派令。与其跟那些小兵们解释一大堆,不如在身分上过他们,像法天这种重视法律的国家,部队最懂事听话了,让他们认为我们是授命于联邦高层,还有什么人为难我们?”

  “不愧真知大人。”青木又佩服的说着。

  在一片赞美声中,只有季行云呐呐的说:“这。不。是。犯。罪。吗?”

  “哈、哈、哈…”干圆放声大笑。“哈…小云真会开玩笑,真知大人怎么可能…”

  青木也跟着笑。干圆在笑完之后说:“是犯罪…”

  “啊!”青木的笑容马上僵住。“那可怎么办?”季行云也忧烦的问着。

  “…以法天联邦的立场来讲是犯罪,不过…反正我又不是法天人,管他的。”

  季行云觉得不妥,可是这一路上过关斩将通行无碍,每当干圆拿出伪造的文书他就怦、怦、怦的心跳,担心东窗事发。

  但是他的忧虑好像是多余的。

  途中没有一个巡逻队对他们存有质疑,相反的还有好心的部队对主动提供粮食、饮水,甚至还毕恭毕敬的护送他们一段路程,带他们到附近的帐篷休息,接受游牧民族的热情招待。

  总之在干圆的协助下,他们通过扶南要,进入战区,同时也进入真正的招乌帝国,虽然一样是边牛平原,可是却有完全不同的民风,还有截然不同的情势。

  通过扶南要来到边牛平原的另一边之后,季行云感到完全不同的气氛。

  在这边巡逻士兵的盘查变得更加严谨,态度也较为谨慎。在这里,法天的士兵个个拉紧神经。

  在还没有确定季行云一行人不是招乌帝国派出的人员之前,巡逻队的士兵们全都握着

  兵器,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所幸干圆态度依然轻松自在、应对得体,每每让法天的士兵相信他们是法天派出来的特别调查员。

  不过越往西走,法天的军官脸上的神情就越加严肃谨慎,质疑的程度也一分一分的增加。

  这不能怪干圆的际能力不好,而是这一行人真的越来越可疑。

  一位带着巨形宠物面覆柔纱的女孩、一位好似不经世事的年轻人,还有一位面容不似法天人的背弓男子,再加上一个娃娃脸的女子。

  这样的组合,在和平的法天境内,有可能是某个家族出来历练的重要成员及其保护者,或许会以联邦的命令为理由,让家族中的大少爷、大小姐有个学习的目标,可是将这样的成员派到危险的战区可就不寻常。

  这也难怪法天的军官会起疑心。

  不过干圆伪造文书的功夫实在高明,在有正式的派令之下,法天的军官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这行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大体上就是认为他们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既然想来这种地方冒险,就让不经世事的大少爷、大小姐吃些苦头吧。

  幸好越往西走,法天的巡逻部队就变得越少,不过却也出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食物的补给渐渐让季行云感到头痛。

  要吃很,在季行云与青木丰富的野地求生能力下不成问题。

  就算野菜吃腻了想来点品,有白银在场,在平原上想弄点野味亦是易如反掌,问题就出在干圆身上。

  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她还是要求要吃得优雅√中的餐点一样要“美”味。

  在材料有限、料理的工具只有最基本的平底锅及一个小汤锅,而且没办法补给各式调味料的情况下,能让东西好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要把食物装饰得很好看。

  当然他们也可以绕路到游牧人的帐篷,或是前往河边、小湖泊旁的小村购买所需的物品。

  可是因为战争的影响,已经没什么商人会来到这里,他们想要村民也没有,更糟的是部分的村落根本拒绝接受法天的货币,较为烈的,则是在季行云用法天的腔调语法开口之后,就遭到村民的追打。

  村人的攻击当然不可能对季行云造成伤害,要把他们放倒对季行云而言,也是小事一桩。

  可是他却无法对这些不谙武功的人下手,他们的行为站在招乌帝国的立场来看,是值得赞赏的义民,是爱国的表现。

  遭到追打的季行云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只好落荒而逃。

  最后,弄得他们不再敢随便接近村庄聚落。

  “喂!今天的午餐吃什么?”

  “野果加上昨天白银抓到的那头大角羊。”

  “啧,没别的了吗?竟然要我这个淑女像个野人,大口大口的啃着烤!”干圆毫不客气的抱怨。

  季行云为难的说:“可是我们正在赶路,没办法花太多时间准备餐点。”

  干圆指着季行云的鼻子说:“你难道不知道美好的艺术,起于美好的生活。要让我留下旷世巨作,就要让我的心灵飞向美好的境界,连吃饭都不能拥有好心情,连这最基本的生活必需都用马虎的态度对待,我的艺术细胞都被你抹杀光了!”

  “可是…”

  季行云才想说,伟大的艺术家都是历经许多挣扎与痛苦的历练,才创造出永世不朽的作品。

  在浮华的生活中,好像也只有虚华的创作,美好的生活不是起自于物质上的,而是起于心灵…

  季行云脑中翻出关于许多艺术家的故事,才想要对干圆诉说这些道理,这位“成年人”就气呼呼的骂道:“所以我讨厌准备不周的旅行!没带象样的餐具,也没有象样的寝具,没准备适当的厨具,甚至连烹调手艺都是三的…早知道就该力劝眠月撤回绿海”

  苍眠月看干圆不高兴样子就说:“不如今天的午餐,由我来负责。”

  若是平常,季行云会非常高兴能够与苍眠月一起洗手做羹汤。

  可是这女孩虽然细心,在装盘上也有巧思,不过他们现在是在追人赶路,没有时间让苍眠月慢慢来。

  干圆倒是高兴的说:“好啊,我比较喜爱眠月做的东西。”

  才说完干圆又突然改口道:“啊,不,算了,我们今天上馆子吃好了,前方不远有个村子,咱们进村买点东西顺道用餐。”

  季行云为难的说:“要进村吗?这不大好吧?”

  干圆气呼呼的说:“有什么不好!就是你这小子,连个话也不会说,等会进村一切由我来,买东西、点东西都由我来,你负责掏钱就行了。”

  “这…”季行云感到非常为难,这趟旅行不应该是这样,怎么许多生活琐事全变成干圆在做主,她不是应该什么都不管,只是默默的看着吗?

  “也好,就进村一趟吧。”苍眠月的一句话让季行云投降,无条件同意干圆的意见。

  在他们往村庄前进没多久后,白银突然竖起耳朵发出

  一声吼叫。苍眠月望向后方淡淡的说:“有人,一大群人。”由于昨天才下过雨,地面还算,即使有大队人马在移动也不会扬起尘雾,季行云将耳朵贴到地面,感受地面的震动。“不是法天的部队,是招乌的金乌骑兵。”

  “那怎么办呢?”青木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苍眠月简单的说明她的立场。这回干圆却又没有意见,双手一摊,任由季行云他们自己做决定。

  季行云道:“我们还是避一避比较好。我们现在的装扮虽然不属法天的风格,可也不是招乌帝国当地的传统服饰。以招乌人的性格很可能会把我们当成敌人,在战场上招乌向来是抱持不是同伴就一定是敌人,宁可多杀一人的态度。”

  “何必?不过是…百骑。”苍眠月完全不把招乌的士兵放在眼里,即使那是招乌帝国最最出名的兵种──金乌骑兵。

  季行云道:“不是这样的。虽然不怕这点数量的金乌骑兵,可是一旦出手就不能留活口,否则我们会成为招乌帝国的目标。

  “这对寻找进入招乌帝国的那位夜俱人,会形成相当大的麻烦,况且没有必要我不想多做无谓的杀戮。”苍眠月点头说道:“嗯,好吧,我不喜爱见血。”青木亦表示:“我也是。没绝对的必要,就不要伤害生命。”于是他们退到半人高的草丛后方,蹲坐在地上等待骑兵的通过。

  这些金乌骑兵呼啸而过,并没有排出完好阵形。

  等到骑兵离去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才走出来。

  季行云看着变成小点的招乌骑兵说道:“看来这些人的目标与我们一样。进村之后第一件事最好向当地人购买服装,换上招乌牧民的传统服饰,避免与军队起冲突。”

  干圆这时却道:“还是干脆不要进村了?”

  季行云应道:“不,反正为了往后的旅程,还是进去换上适当的服装吧。”

  干圆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季行云一眼,道:“随你高兴,反正我只是为了看着苍眠月才在这里,除了给小丫头适当的建议,还有教她她该知道的事情之外,其它的我都不多加干涉。”

  进到村中季行云就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这只是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好像有种令人不舒服的氛氲弥漫在村中。

  季行云还没理解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干圆就说:“你们自己逛逛,我先去采买。别用你的法天腔说话。”说完话干圆就伸出手来,像是在要东西的样子。“这是?”

  “钱包拿来啊!”“咦!可是…”干圆指责道:“难到你要高尚的女仕抢劫行窃?没钱怎么买东西。”季行云很不甘愿地将钱包掏出来,打算要取出几枚金印给干圆。依据过去的经验,这位“艺术家”完全没有金钱概念,没适当阻止她的话,再多的钱也会在瞬间被她花光。季行云并不小气,可是他也知道在旅程中身上带着足够的金钱能带来许多方便。况且这是他当武议团小队长时存下来的,几年下来没花多少,可是只出不进,钱袋也变得越来越轻。

  尤其是近来钱包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消瘦,如果把钱包整个交给干圆,那往后的旅程可能就要想办法弄钱了。

  干圆倒好,看到季行云掏钱的动作,就直接将钱包拿走。

  季行云手上只剩下他取出来的几枚金印。

  “啊!这,干圆!”

  “反正在这里,法天的金印还不能通行,你留着也没用。”

  话虽如此,法天的货币在大陆多数的国家都可以使用。

  毕竟法天是大陆南方最强盛、政经最安定的国家,所发行的货币也最有公信力。

  甚至有些不安定的国家,只有官方才使用自己的货币,至于民间则全都通法天的钱币。

  干圆接下来的动作更让季行云叫出来:“你在干什么啊!”她将金印倒出,只见一堆黄澄澄的金色钱币在她手上开始融化,化为一小块一小块的金子。

  金印的原料虽然是黄金,可是就其价值而言,一金印融化而成的小金块,只值半金印。干圆的动作等于是在瞬间将季行云的财产花掉一半。

  “别像个小孩子在这大呼小叫的。你不知在这里金印很不受,不把它们变成金块我怎么买东西?”季行云愣了一愣才道:“可是也没必要全化光吧?”

  “哈,这点小事就别在意了。”

  “…算了。反正只是钱,不过你可别花,往后的行程不知还用不用得到钱。”季行云无奈之下只有接受,不过还是叮咛了一句。干圆离开后,季行云向苍眠月问道:“要不要到村中四处走走?”

  “也好。”三人一狼走入村子。这小村有一半的房子是土块堆砌而成的矮屋,另一半则是用羊皮搭建而成的圆帐。部分的游放民族定居于此,可是他们并没有改变传统,还是住在帐棚里。

  不过也许是移居村庄时直接将帐棚搭起,住习惯了也没另外再盖土屋来住。也有的是暂时的居民,等到买了小牲口就又会回到草原中,继续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

  季行云走在村落中格外小心,因为他们的服装还没换成当地居民的服饰,所以要避免碰上军队的士兵。

  他们三人走在路上感觉满不自在的,因为感受到许多视线。

  由土屋的窗户、帐棚的布幔下,总有许多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居民都躲在家中,路上没什么行人,可是这子的目光又不寻常。

  村民们差不多是在偷窥他们。

  季行云若是寻着目光走近村民,门就会关上,窗户的布幔也会放下,窥视的目光就会收回,村民也会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那样的避开、退开。

  村民的反应实在奇怪,叫季行云摸不着头绪。想找个人来问问,路上没半个人,而躲在家中的,则如受惊吓般无法靠近。

  季行云早就习惯被人注目了。

  早在南郡当武议团小队长的时候早就被人“看惯”了,只是南郡的城民是正大光明的看他,而这里却把他当成某种异端在看待,感觉非常不好受,要是村人直接用厌恶、愤恨的眼神盯着他们,也比现在的感觉还好过些。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一间酒店旁。这家酒馆规模还不小,是由一间土块房子连接两顶圆形的帐棚结合而成。由外表来猜,酒客活动的地方是在那两顶帐棚,而土屋则是厨房。这间土屋还冒着炊烟,想必有在营业。不论到哪个地方,酒店总是人们闲聊嗑牙,天南海北的聊天场所。想要知道这里的状况再也没有比酒馆更适当的地点。“你们先在这坐一下,我到里头探探。”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季行云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到里头打探消息。苍眠月没有回话,只是带着白银到旁边土墙的阴影下以行动表示她的意向。一人一狼就坐下休息。“嗯,小心点。”青木叮咛了一声。

  进到酒馆之中,季行云就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这里实在不像一般的酒馆──太安静了。

  所谓安静并不是指没有人在大声喧哗,而是偌大的酒馆中只有一组人马在笑骂吵闹。

  酒馆内的客人不只有那穿着招乌军服的吵闹士兵,也还有几位当地人。不过村民们全都避在酒馆的角落,低着头盯着已经见底的酒杯,不敢出声,也不敢离开。

  他们的态度像是害怕引起士兵的注意而不敢动,看他们的神情像是想要快点回家,却又不敢擅自离开座位,而表现出极其倒霉又为难的样子。

  季行云收纳气息,像鬼魂一样溜到酒店内不明显的角落,也装成是之前就进来店里的客人。因为酒店里头就只有那几位士兵在说话,不用刻意拉长耳朵也能够听得清楚他们的对话。季行云听着他们的谈话,除了想由士兵的交谈中获取信息,也想顺道偷学招乌的腔调。只是听了这几句话,季行云就后悔了。这些士兵没谈什么国家大事,也不说些英勇战斗的事迹,不,是有在吹嘘英勇的事迹,但不是在法天与招乌的战场所发生的事迹,而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战。

  低俗不堪的言语让季行云眉头深皱。

  突然一位士兵鲁的喊道:“喂,老板还不再拿酒过来,没看到我们的酒瓶已经空了吗?啐,真不机灵,是怎么做生意的。”

  “算了,我过去拿比较快。”另一位士兵又这么说。

  他走到柜台之后,就拉住在柜台后那位肥胖的中年男子,气的叫道:“喂,死老头,我们弟兄来这喝酒,是你的荣幸,这样怠慢不觉得失礼吗?你是不是还要有些表现,好慰劳我们在战场上拚死拚活的保卫你们的勇士!”

  老板颤抖地应道:“是∏,我们村子不是有捐款了吗?”

  “嗟,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当然不一样。”士兵出凶恶的眼神瞪着老板。

  “啊…大爷,小的明白。还请您先放手。”

  老板在说话的同时打开柜台的抽屉,要由里头拿些钱给士兵。

  哪知那位士兵用力的将老板推到,蛮横的把抽屉拉出来,直接将里头所有的金钱倒进自己的袋之中。

  季行云看到这个情景怒不可抑,正要发作却听闻白银的吼声,心头一凛,直接弄破帐棚钻到外面,他一出来就看到苍眠月被十几位士兵团团围住。

  这些士兵口中说着鲁的话语,慢慢的向苍眠月近。

  第三章冲突

  长久以来季行云还没有看过苍眠月真的生气,现在他觉得心爱的女孩动怒了,没有特殊的原由,他就是知道。季行云的眼睛虽然敏锐却也看不透薄纱,不可能透过薄纱看到苍眠月现在的表情。

  由女孩放出的真气当然也不尽然就能代表她目前的心情,虽然有些人在生气翻的时候,真气的波动会显示他的愤怒,不过那是先知道一个人真的在生气,再由他释放出来的气息来突显他生气的样子。

  苍眠月的真气没有特别的波动,依然持稳内敛,不过在面对这种情况,真气依然像一滩死水一样毫无波动,越突显其可怕之处。

  被包围的两个人外加一头狼中,唯一表现出紧张模样的是夜俱人──青木。

  被人包围,加上这些士兵表现出明显的敌意,青木感到非常的为难,如果是在深林──那处他巡守的森林,不过十几位这种程度的士兵青木还看不在眼里,问题是这也不是他的家园,所处的环境并无与他调和的灵气。

  青木站在苍眠月年的前面,手握真物。猎弓,搭弓拉弦,自制的箭矢并没有特别瞄准某个人,只是做好随时可以箭的准备,要招乌帝国的士兵别轻举妄动。

  苍眠月还是坐在地上,靠着白银。

  她的态度好像这一些人与她毫无相干,士兵鲁的言语,有如过耳之风,但是白银却尽到忠犬的责任。

  牠发出不满的声音,锐利的双眼在招乌士兵之间转来转去,偶尔发出一声不满的吼叫,张牙咧齿地警戒着。

  不过牠的样子有点滑稽,因为苍眠月还一派轻松地靠在白银身上,这头壮硕的巨狼不想打搅主人休息,所以没有移动身躯,还是趴在地上,可是为了警戒却又将脖子拉长,左右巡视。

  季行云一跑出来看到这个场面就觉得不妙。

  他不希望苍眠月受点滴的伤害,可是也不希望跟招乌的士兵起冲突,况且是在村落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招乌帝国做对。

  想继续寻找夜俱人的幸存者,就要再深入招乌帝国的领土移动,越往西走法天部队的影响力就越小,相对的招乌帝国保有的势力就越大。

  在别人的地头上找人,惹上地主总不是件明智的作为,不过…要是这些士兵不知好歹,敢动苍眠月一,季行云也不管那么多了。

  弄破帐棚,闯出来的季行云看到情况还没变成最糟的状况,先是松了口气。

  不过耳边传来招乌士兵不正经的话语,就让他升起无名火,对女孩无礼,比对他无礼还教他无法忍受。

  在南郡当武议团小队长的时候,季行云曾被许多人批评过,也曾经在饭馆用餐的时候,听到邻座客人恶意的批评及不实在的指控,那个时候季行云都一笑置之。

  现在他却完全笑不出来,拳头握紧,只要再有一点刺,这些士兵恐怕就要承受季行云愤怒的铁拳。终于,女孩动了。她优雅站了起来。

  摸摸白银头部软的白。“白银,好孩子,别出手,你出手就会见血,这些人一定承受不住的,我也不希望你吃这种生物的,所以别做无意义的杀生。”

  女孩讲话很温柔很优雅,可是说出来的话仔细分析却让人觉得很恐怖。招乌的士兵不是白痴,他们泰半在法天、招乌的地界当过差,法天话就算不会说,大致上也还听得懂。女孩的话简直不把他们当人在看待。

  “小娘们不知好歹!”

  “是法天人,对法天狗没必要客气!大伙把她抓起扒光再到她死!”

  入耳的是俗无比的招乌话,季行云终于忍不住气,正要动手,不过有人比他快一步发作。

  一袭白衣的女孩,在瞬间同时出现在所有的招乌士兵之前。

  苍眠月不会分身术,只是她的动作太快,让那些武功低微的招乌士兵误以为女孩分裂成许多个。

  只是一瞬间,女孩又变回一个,回到她原来的地方。然后哀号声四起,所有的招乌士兵都倒下大声痛喊,发出杀猪般的声音。

  季行云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种身法他也办得到,可是绝不会用来对付这种武功低微的人。

  真正让季行云感到可怕的是她的真气没有半点的波动,坐着的时候也好、站起来的时候也好、动手的时候也好,还有现在,她放出的真气都没什么改变,出手毫无预兆,动手打人好像就跟吃饭、散步是相同等级的事情。

  一个人的情绪产生波动,会影响到真气的动,苍眠月也不例外。

  在这之前遇到了让她高兴的事情,还有不高兴的事情,季行云不是由她脸上的表情来捕捉女孩心中的想法,而是由真气的波动来猜测女孩情绪的变化。

  过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孩的表情都只有细微的变化,只有真气的波动,还有

  眼眸会漏她的真情。结果遭人言语侮辱,然后愤而动手(理论上是愤而动手,至少季行云如此猜测)真气却毫无变化。地上的招乌士兵不停的打滚,表现出极为痛苦的样子。女孩眼中没有丝毫同情的神色,季行云与青木反而为这些不知死活的招乌士兵默哀了一会。女孩出手没要人命,也没造成任何外伤,可是不见血的攻击,却比刀进刀出血汩汩所造成的伤害还大。他们的筋脉俱碎,内腑受损,虽然没死,可是往后的日子会很痛苦。力气变得跟小孩子差不多,受冷会得风寒≤热容易昏倒,运动关节肌很容易酸痛,腑脏的器官都受到了伤害,后的运作效能恐怕比不上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他们的人生算是就此完蛋。哀号的声音将酒店里头的人引出来。他们看到在地上打滚的同伴,又看到还站着的三个外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季行云他们搞的鬼。虽然跑出来的人还不到在地上打滚的一半,可是他们还是将武器出来,恶声叫骂。苍眠月依然是那副德,真气还是没有任何的波动,不过季行云觉得她要能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还好一点。这一次他不敢再让苍眠月动手,她下手实在太重,季行云宁可将人杀死,也不会将人打成废人痛苦残生。

  当女孩向前轻轻地跨了一步,好像又打算动手,季行云马上反应,以不下于苍眠月之前的速度将闻声而来的招乌士兵一一打倒。

  同样也是倒在地上打滚,痛声喊叫,被季行云打伤的人虽然伤重,可是还有痊愈的机会。然后女孩瞄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人,只对白银说声:“好吵。”就信步走开。

  青木与季行云对看一眼,好像重新认识女孩的样子,这才赶紧赶上。两个人一头狼默默地跟在苍眠月身后。呻喊叫的声音越来越远。青木还有季行云都像是有话想说,可是又不敢说的模样。苍眠月的举动把他们都吓着了。她不像是狠毒的人。她不像是会出重手伤人的人。

  青木是这么想的…至少在几分钟之前他在心中深信,这个女呵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捏死的人。

  一个能够受到森林爱护的人;一个走在森林中能够亲近种种动物;她是连树木都会为她静悄悄的移动树枝,为她遮挡光;是连大地的灵气都会自动移向她,表示亲近的女孩。

  这样的一个女孩怎么可能会出重手伤人!青木甚至怀疑自己看到幻影,不然苍眠月怎么可能出手伤人。季行云有着不同的想法。

  他认为她绝对不会毫无道理的伤害别人,她也不是嗜血好杀之人,他喜爱的女孩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她一定是生气了,所以出手才没有分寸,只是那些招乌士兵是哪些话触摸到她的逆鳞,没能从头看到尾,实在是个错误。

  季行云学到一个教训。

  她不多话,凡事甚少让她的情绪产生烈的波动,不过,不论是何种理由最好不要惹她生气,因为她是行动派的人,不以言语作为沟通的方式,而是以实际的行动来表达她的心情。

  季行云知道她喜爱夜俱人,不然也不会出手帮助他们。

  季行云知道她对干圆颇有好感,虽然这位“成年人”不好伺候,不但生活习惯差、无理的要求多、脾气也不算好,可是她还是很有耐心地为干圆准备三餐”而问候、主动料理生活杂事,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那些不长眼的招乌士兵一定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她不悦,所以苍眠月也用行动来表示心中的不满,只是手段有点过于烈,这实在太危险了。

  季行云默默记取这次的教训──千万不要触动她的逆

  鳞,就算让她生气也不要让她动手。他们安静地走了一会,突然又听到凄惨的叫声。

  这一次绝对不是那些被打趴下的招乌士兵所发出来的,方向不对,而且这声音如此的凄厉,绝非受到寻常的伤害所能发出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苍眠月停下脚步,好像在考虑要不要变更方向,前往事发地点一探究竟。

  她不是好奇的人,可是这个声音代表着──有人正受着极大的苦难。

  “我去看看,你们稍安勿躁。”季行云说了一声就打算过去看看。“等会。”干圆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冒出。她不是突然出现,而是坐在路边靠着土墙,身旁带了一包衣物,好像早在这里等着。

  季行云早知道所谓的“成年人”好像很能够跟环境融为一体,让人一不小心就会忘了他们的存在,不过这样突然出声“现形”还是让季行云不大习惯。

  “怎么?救人如救火,你为什么阻我?”干圆回答:“你真的要过去蹚浑水?”

  “不一定,先看看情况再说。”季行云很老实的回答,因为他知道很多事情不一定像表面那样,如果只是两边仇家在相杀,帮哪一边都不见得是对的。干圆又说:“要去就一起过去。我怕你一个人,会无法冷静的看待事情。”

  “这…”季行云还在犹豫的时候,苍眠月已经跨步向前移动。

  她又用行动来支持干圆的意思。

  在村子的另一边,惨剧正在进行。加害者是招乌的官兵,被害者是招乌的人民。

  对村民进行迫害的人,是原本该保护他们的人,士兵伤害的人,则是他们应该保护的对象,现在所谓的常理伦纲都了。

  地上有具尸体,是位十来岁的小男孩。在他旁边有一位悲痛绝的母亲。

  在场的人不少。

  村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集中在这里,可是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有的人低下头,握紧拳头。有的人撇过头,装成没看见的样子。

  出现在这里的村人数量不多,可是并不比士兵们还少,只是村人手上没有武器,也没有金乌兽可以骑。

  现在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者,正努力地与一个军官打扮的人涉。

  “大爷,有话好说,请您高抬贵手,先将小孩放下来再说。”

  那骑在金乌兽上面的军官并不答话,先是用轻视的目光看着努力乞求的老先生,然后回过头对一位士兵喊道:“怎么办?这老头要你把小鬼放下来?”

  那名士兵用长勾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高高举着长

  他只要用力顶头,很可能就会刺过布羊皮包覆的小婴儿,如果他用力甩动长,那个小婴儿也会自高处掉下。

  另外有一个中年人没站在人群之中,他也没很靠近那些士兵,不过一对眼睛没离开过长上的孩子,双手向前,好像随时准备要接住那名婴儿似的。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士兵玩笑般的回答。

  军官道:“我是很想让小孩子下来,可是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明明说好要拿出一百索理,可是现在咱们却连一半也没拿到,还想用几十头又瘦又小的笨羊来顶替,真是伤脑筋。”

  “这真是太过分,当咱们弟兄是好欺负的吗?我们可是拼死拼活的在跟法天打仗,这些人竟然一点都不懂得感激。”后方的一位士兵理直气壮的大声叫骂。

  军官笑道:“别这样说,他们的生活也很困难。有这么小的小孩子要养。算了,算了,就帮他一把,把小鬼放下来。”

  士兵应道:“没问题。就照头子的意思。”说完士兵慢慢的将长放下,那中年男子

  急忙跑过去高举双手,准备要接住婴儿。

  士兵突然问道:“养孩子很辛苦吧,让你们花了不少钱吧?”男子不知道士兵为什么会问这话,只有焦急的应着:“啊,是∏的…”

  “让我帮你一点忙,为你们省点钱。”

  “啊?”士兵骤然将长略微提高,然后用力挥甩!小婴儿飞了出去!村民们无不闭上双眼。“啊!啊…”男子追了过去,全力扑去想要接住小孩,但是哪里来得及。

  “叫什么叫,我们可是在做好事,减轻你们的负担,这样你们才会有办法把钱凑出来,你们…”军官还大言不惭的说着。

  “哇、哇、哇…”婴儿哭喊打断军官的话。小婴儿哭是很正常的,可是那个婴儿不是应该撞墙而亡了吗?

  “啊…这…”男子呆呆地看着一头壮硕的银狼走向他,牠的口中还叼着一个襁褓。

  婴儿的哭声就是源自于此。

  银狼走向男子。本来他应该接过小孩,但是他吓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就僵在那一动也不动。于是银狼将小婴儿放下,然后走开,走向两男两女。“你们是什么人!”军官大声叫问。“看不过去的人。”季行云向前站出来,无畏无惧地应着。“法天人?他妈的法天狗,弟兄们不用跟法天狗说太多,把他们宰了!”

  季行云一说话,就由口音馅让招乌人马上兴起杀戮之意。招乌的士兵想动手正合季行云的意思,一名骑着金乌兽的士兵举驾骑奔来,大喝一声以长刺击。似是刺过季行云的身躯,招乌士兵跟着大笑。“法天狗,我呸!喂、把他串起来,挂在村口让人知道法天人进入咱们地盘的下场。”那名士兵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喂,你是聋了吗?

  还不照我说的话做!“那名士兵还是没反应。”他妈的,还不…啊!“军官策骑接近,至季行云身侧方才发现他们弄错了。士兵根本没伤及季行云半,长只是夹在他腋下,至于那名士兵已经七孔血,看来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季行云挪动臂膀,士兵就摔下金乌在地上搐。”可恶!“军官震怒之下,将间的号角取下,用力吹响。

  号角响亮悠长,招乌骑士们个个取出武器,同时散在村中各个角落的成员,也跟着集中过来。“很好!你们这些没天良的东西,尽管过来。”

  “宰了他!”

  “杀!”嘶吼之后就是正面冲突。招乌士兵人数众多,长井然有序地攻击。季行云手无寸铁,但是真气放出以气御形,以手当剑,手起手落如剑挥舞。就见他跃起攻击,就有招乌的骑士由金乌上摔落。苍眠月也跟着加入战局。

  她不似季行云那样灵巧飞跃,却也是一击一杀,经过她旁边的金乌骑士没有一个幸免,连人带金乌全都躺平,金乌兽天生的极佳防御力在女孩面前像是纸扎似的,在她手下没有一合之将。

  青木见两人动手,拉弓瞄准也要出手。哪知干圆却一把将他拉住,不让他涉入其中。

  “真知大人,您这是…”

  “我说笨木头,你想干嘛?”

  青木回答:“自然是助小云还有眠月小姐一臂之力。”

  干圆不以为然的说:“有他们就够了,别多事。”

  “这怎么行,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人围攻而袖手旁观。”

  干圆不以为然的说:“你只会碍事,让他们分心,这种小场面还轮不到你出手,还是说你打算解放猎弓中蕴藏的力量。”

  “这…当然不行那么做!”

  “那你就给我乖乖地躲在一旁看着。”

  “但是…”青木还是觉得不妥,虽然夜俱人对使用暴力存有一定程度的反感,可是青木也不是苟且偷安之人。

  “有我跟着要是没能把你活生生的带回去,那我的面子要往哪摆?我说不准手就是不准。”

  “我不动手,但这种情况,真知大人您待在这岂又能够偷安?”青木说完这句话才感觉到奇怪。

  那些士兵攻击季行云、攻击苍眠月,也没放过白银,但是却没有半个人把干圆、还有待在她旁边的青木当作目标。

  那两人一狼纵然强悍无比,也不可能同时对付所人。

  招乌的士兵人数众多,分一两个人出来找干圆麻烦对整体的状况没多大的影响,可是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干圆没有刻意的躲藏,就靠在土墙边,称不上什么隐密的地方,也不算显眼的位置,他们一行四人是同伙的,这件事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可是干圆随站在那,就这么被忽略,更连带使得在她身旁的青木也一同被遗忘。

  青木感觉非常奇怪,怎么会这样,毫无道理。

  干圆只是站在那里,却像是变龙那样融入环境之中,不一样的是变龙还会改变体,让身体的色彩与所处的环境合而为一,令人难以辨识。

  干圆却只是站在那,感觉上什么都没做。

  不过青木还是发现大地的灵气包围着两人,只是大地的灵气无无味,就只是这样,哪里能让人对他们两人视而不见?

  “真知大人果然是真知大人。”

  青木这么想着,能够成为真知大人的人果然有其不寻常的地方。青木因而自我反省,之前因为干圆种种任的举动而对她心存质疑,实在不该。

  两人一狼与招乌的骑兵混战,似乎占了上风。只见季行云他们毫发无伤,骑在金乌上的人却越来越少,不过被众人围攻难保不会有意外。

  青木自知离开与土地调和的家园,就等于是去掉八成的力量,贸然出手或许真的就像干圆所言,只会让季行云他们还要分心保护他,可是干圆呢?身为真知大人这种场面应该不算什么吧?

  “真知大人,您不帮眠月小姐吗?”

  “不要。”不要,干圆的回答不是“不用”而是“不要”不是不需要她的帮助,而是根本不想出手帮忙。这个答案让青木颇为意外。

  “您不是明月小姐的监护人吗?”

  干圆回道:“没错!不过我是她的监护人,可不是她的保护者。”

  “这…”难道所谓的监护人不包括要保护被监护的人吗?

  干圆继续说道:“我可是拿笔的艺术家,我的手是用来画图,描绘这个世界的美妙,用来打人、与人厮杀这等野蛮情事,哪里是我这粉的小手该做的事。”

  “可是…您不担心小云还有眠月小姐吗?”青木不知道干圆担不担心他们,至少青木无法放心。

  “放心啦。这种货,再来一、两百个也没什么,况且我不适合出手,你曾看过比赛里的裁判也加入对立竞争的某一方吗?无论如何,我帮助哪一边对另一方都不公平,况且小孩子在打群架,大人手只会落人口舌,我才不要为这种事沾上一身腥。”

  “哪有这种说法…”青木对干圆的回答显然相当不满意。

  干圆于是又道:“你别忘了,我可是给你们称为真知大人的人,还要我手凡俗的纠纷?”

  青木不服气的回说:“但是您之前不是代替小云与法天的部队涉,省去了许多麻烦?”

  干圆回答:“这不一样。那时不论我动不动口,他们都不打算跟法天的军人起冲突,就算季行云那个傻小子说错话,不过是带着你努力逃逸罢了,就结果而言,那不会造成实质上的影响与改变。

  “可是现在事关生死,又是他们自己找的麻烦,我就不该手管事…喔,你看这不就要有结果了…”在干圆与青木交谈的同时,混乱的战斗也大致到底。对这场混战的结束贡献最大的不是季行云,也不是苍眠月,而是白银,当然没有白银张口动爪,光靠两人也可以把这近百名的招乌士兵打得落花水,不过因为有牠的存在让战斗更快有结果。

  白银也没真的去伤害人还是攻击金乌兽,他不过是张大嘴巴发出几声狼嚎,雄壮威武的声音引动金乌的动物本能,让那些骑兽对白银的存在感到畏惧。

  第一道狼嚎让金乌兽心生胆怯、动作迟缓。第二道狼嚎让金乌兽心生畏惧、不听控制。

  第三道狼嚎让金乌兽心神俱裂、狂奔驰。就这三道叫声,让招乌的金乌骑兵溃败。幸运的,就还骑在陷入恐惧及歇斯底里的金乌兽上奔驰而逃,运气较差的就被甩下金乌,没被慌乱的金乌兽踩死,也成为村民石轰击的目标。不过比起被金乌甩下去的士兵,误以为苍眠月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而挑她当攻击对象的士兵可就更惨了。原本季行云不希望她加入战局,不过在混战之中也没办法阻止她加入战斗。在战斗中分心注意苍眠月安危的季行云,变成可怜找她麻烦的那些士兵。不能说苍眠月出手太狠,而是她没有跟这么弱的人动手的经验。

  虽然说这个女孩已经手下留情,可是信手出掌就是强悍的真气,以她那身后的内息作为后盾,一出手气劲涵盖的范围就是连人带骑,任何士兵与坐骑对上她就是一掌了结,没有转圜的空间。

  季行云发现苍眠月在攻击中慢慢调整自己的掌力,好像还有点怀疑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的不耐打。

  可是她再怎么调整劲力还是消耗大量真气的全范围攻击,好像她的内息用不尽的样子,不过事实上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消耗就是。

  然后混乱的战斗在招乌士兵的惨叫中结束。

  季行云走到苍眠月身旁,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在确认苍眠月真的没事后,季行云走到抱着小婴儿的父亲旁边,想要问候一下,哪知那位男子竟然像是见鬼般,大叫一声就抱着他的孩子逃入人群之中。

  这个时候季行云目光随着那人移动,看着他没入群,然后才发现众多村民正以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们。

  这目光绝对与感激的眼神毫无相干。若说是对他们展现出来的力量感到畏惧,这眼神又过于锐利。气氛凝重,让人不安。“咳。”季行云轻咳一声,想要化解这种怪异的气氛,可是村民却没有任何反应,盯着他们的神色越加冷漠与无情。

  是哪里出问题了?季行云在心中思考着。他与苍眠月应该是赶跑欺人民的凶恶士兵的恩人才对,村民的反应未免太过奇怪。

  虽然打从开始就不求招乌人民的感谢,纯粹只是看不过那些士兵的恶行恶状。可是再

  怎么说也是救了人,把凶恶的士兵给赶跑,村民就算没有感谢之意,也不该如冷漠。这种不寻常的安静实在叫人很难忍受,于是季行云开口说话。“…呃,各位,请问有人受伤,需要治疗吗?”在没有多加思考的情况之下,季行云用他最熟悉的语言,以法天腔好心地询问这一处的村民。“法天人!”

  “是法天狗!”

  “真的是可恶的法天狗!”村民终于有了响应,可是不论就说话的语调、还是说出的话语,都不具友善的意味。“呃,我、我不是法天人啦…”这回季行云改用不大熟悉的招乌腔说话,但是却引起反效果。“可恶的法天狗!竟然侮辱我们的语言!”季行云先是一愣,暗道:“我哪时候侮辱他们的语言了?不会是方才那句话说得不得体吧?可是才这么一句短短的话,会犯下何种严重的错误?”啪!一颗石头由人群中抛出,打在白银旁边。一声怒吼随之而来。“滚出去!”然后像是起了连锁效应,第二颗石头跟着飞出来,然后第三颗、第四颗,接着是雨点般飞落的石子。“滚回去!死法天狗!”

  “可恶的法天狗,去死!”

  伴随石头的是一句接着一句的怒骂。季行云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等等,请住手!”他大声喊叫着,但是他的声音在如水般的怒骂中显得微不足道。当然,也没有人理会他的请求。一开始季行云还努力的闪躲,想办法要跟村民们沟通。但是如雨滴般掉下的石头让他躲无可躲,最后只好运起真气布下一道气壁,防御村民的怒火。想要跟失去理智、呈暴动状态的人群沟通,基本上就是一个愚蠢的想法。季行云不明白他们为何失去理智,也就无策可施,事实上他的脑袋也是一片混乱。为什么会这样?

  这完全不合道理,哪有救人反遭唾弃!他越想解释,村民的怒气就越加旺盛。正感到无所适从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慢慢的被发出来。

  季行云转头一望,发现苍眠月站在那,她不像季行云那样祭起一道真气的护壁,阻挡村民扔过来的石头,不过也不是任由村民攻击。没有任何一颗石头打到她,所有的石头都被她运以真气相击弹开。

  不过季行云对这种状况感到不安。

  因为飞向苍眠月的石头,由弹开改为被击裂,然后变成被打成粉末。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村人的作为让女孩动了肝火。

  这可不妙。

  “我们快离开,别跟他们计较了。”季行云急忙传音。

  于是两人一狼狼狈的逃出村落,村人追赶了一会,在欢呼声中放弃追击,感觉上好像是成功把入侵者赶出家园。

  这实在是一个差到极点的经验。

  在逃离之后,季行云带着歉意对苍眠月说:“很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不愉快的事情…”

  女孩冷淡的说:“这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道歉。”她一定还在生气。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宽宏大量一笑置之,可是这个时候,季行云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来博君快,基本上季行云的心情也不比苍眠月好到哪去。

  “…对了,不知干圆跟青木阿哥有逃出来吧?”没办法之下,季行云只好转移话题,化解这种不愉快

  的气氛。哪知他的问题马上得到响应。“放心,我们才不像你这么笨。”干圆的声音由他们停留的树下传出,只不过是苍眠月与季行云待的另一边。季行云不满的问道:“我又怎么了?”干圆教训道:“我不是要你别说话,一开口就没好事,活该不听我的忠告。”

  “真知大人…”青木想帮季行云说话,干圆却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即住口。“只是说句话有这么严重吗?”干圆道:“当然有,谁叫你说的是法天话。”

  “法天话有什么不好…”“没办法,谁叫法天是侵略者,那些村人因为法天的入侵吃尽苦头,不恨法天要恨谁?”季行云辩道:“可是欺他们的又不是法天部队。”干圆以不负责任的态度说:“是啊,那你去跟那些人解释看看,说招乌的部队太烂所以打不过法天,才会节节败退;商人不来不是因为战争的关系;招乌的士兵向他们征收东西不是因为战争的需要;寇盗匪的出现不是因为招乌战败而失序的关系。”

  季行云抗议道:“这、这不能全怪法天啊!也不能因为我说了几句法天话就把我当成法天人!”

  “喔,那你再回去,跟那些人解释啊。”

  干圆一句话让季行云无话可说,一股难喻的心情扬上心头。

  第四章兵燹延烧

  东方寻彩一行人来到“山嵘。”

  山嵘这个地方不能算是个国家,最多只能称为“山民”聚居的地区。

  东方寻彩带着棉葵来到这山嵘,并非源自于她的本意。

  事实上,她希望将她送回夜俱人的聚落,可是东方寻彩不知道要将她送至哪个夜俱人

  的聚落,本来是打算将她送到距离最近的夜俱人聚落,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古怪,明明知道在大陆的各地都有夜俱人的存在,可是当刻意要寻找夜俱人的时候,却又正好碰不到。

  东方寻彩知道几处山头、森林有夜俱人在出没,可是非常不巧她所知道的地方都是在法天境内,而她现在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就是法天。

  棉葵如果接近同胞自然有办法知道,可是她也是有选择的,不是所有的聚落她都愿意前往。在她离开宁静森林的时候,收到长老的指示,希望她前往某些部族,避开特定的部族所在。很不巧,在旅途中所经过的多半都是那些要避开的部族,所以她还是跟着东方寻彩旅行。

  不过就个人意愿而言,她似乎不想太早回到同胞身旁。

  东方寻彩会来到山嵘,可谓没办法之下的选择。

  依照原本的计划,他们由招乌帝国向北移动,打算离开战区,先是进入托罗王国然后再做打算。

  哪里知道托罗王国也已经被法天所控制,在略加打听之后发现,托罗王国西边的邦文王朝正与法天的部队战,状况似乎僵持不下。

  不过有另外一种说法是,邦文王朝与法天已达成某种共识,南半部暂借由法天大军进出,而北半部则不容法天逾越雷池,至于北方的莲山自治区,好像已经变成法天的第二十七个郡──莲山郡。

  几经考量,东方寻彩决定继续北上。

  虽然莲山自治区在名义上似乎已经成为法天的一个郡,不过这应该属于政治上、外上的宣示,至于实际上的统治权,应该还属于莲山自治区原有的统治者。到莲山自治区会碰上法天军的盘查,或者遇到安郡、东方家旧识的机会,应该会少一点。

  到了莲山自治区东方寻彩才发现,在那里充斥着大量的法天人。甚至碰到了许多曾经

  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毕竟东方寻彩出身的安郡是法天境内商贸最发达的地方,不论是东方家还是其它的家族,都非常重视通有运无的生意。

  在莲山自治区这个贸易天堂成为法天的附属国之后,前来卡位的、前来收购军需物资、打算囤积居奇,待后高价贩售的人,自然不会少。

  于是东方寻彩继续北上进入劭

  来到劭之后,才发现这里也变成法天军队控制的地区,而且在这里的情况特别复杂。

  由于劭是个阶级分明的国家,法天打着解放平民的大旗来到劭,虽然受到平民与民的,但是在打退皇军之后,劭本身也有了不同的声音。

  平民大都希望能够就此离皇家的统治,达到全民平等的理想,可是在建立统治实体的基本立场却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个是希望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另外一派当然就是干脆依附法天,成为法天的一个郡,加入法天的联邦政体。

  其中,想要加入法天的那一部分势力较小,而想要建立新政体的又区分为许多不同的派。较为保守的是希望采君主立宪的方式,保留皇家、巫者、上民的称号,但在实质上并不给这些人特权。

  无论如何,劭的社会菁英还是集中在那些上位者身上,失去那些人的领导,一时之间许多平民、民根本就不晓得要如何过生活,况且采用这个方式还能有机会与顽守一方的皇家军谈判,如果想要建立全新的政体,就得面对法天与劭皇家军的两面攻击。而且许多上民在平民与民之间有着很高的声望,这些人等于是地方的领导者,他们也许同意劭要改革,但绝不容许将劭给消灭。

  再加上皇家军派出许多说客,在巫者与部分上民的鼓吹之下,也有不少的平民认为,

  与法天勾结的人,是大逆不道的万恶罪魁。

  这样的地方当然不平静,纷纷扰扰的地方自然不是东方寻彩想要逗留的,于是他们再北上,进入土蕃,然后再往西北走,最后来到山嵘,希望能够避开法天的军事行动。

  现在东方寻彩正站在山头上眺望着远方。

  眼前所见是高低起伏的山峦,奇山异石尽入眼底,有像是天外巨石那样在地上的山峰或垂直耸立的大青石,如同画般壮丽的山景。

  山嵘不愧为山嵘,被喻为大陆奇山美景之最,果真当之无愧,在这里群山有如撒在地上的积木,不规则又带着某种自然秩序的山峰群立其中。

  有陡峭的山,有连接而起的山头,也有孤立自赏的山峰。

  站在山头,自然的美景让东方寻彩忘了前种种的不快,好像担忧法天、安郡与东方家的状况是很俗凡无智的事情。

  “东方公子…”棉葵的声音打断东方寻彩沉浸在这自然美景的思绪。

  “你怎不在下面休息?这里风大,小心别着凉了。”东方寻彩说完话,就体贴的将自己身上的狐裘长挂披到棉葵身上。

  棉葵快地在脸上浮起红晕,说道:“真知大人要我来叫您该上路了。”

  “嗯,我们一同下去吧。”

  两人爬下山头,就见到一脸不高兴苍华,在他身边还有两包大大的行李。

  苍华在不高兴些什么东方寻彩虽然知道,不过还是任由他在不高兴。因为他不高兴的原因是要背负重重的行李,原本他们是以马代步,东西也由马匹乘载,不过在进入山嵘之后,东方寻彩就将马匹卖掉,改为步行。

  在这之前他们的旅行一向是轻装便捷,不过由于战争的关系,东方寻彩决定尽量避开法天的势力,再加上多了棉葵,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行千里,于是在旅程中变得很容易

  碰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况,所以一些生活必需品就不得不准备一下。

  带着炊具、帐篷在外面开火,一开始还满有趣的,失去了新鲜感后就不再好玩,然后又要背些笨重的东西,多层束缚就更加难受。

  卖掉马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山嵘这种地方马匹根本派不上用,这种高低落差极大的地形,用吊索来去两座山头的旅行方式,马匹根本就只是负担而已,不把三匹马卖了,难道还要改由人背马继续旅程吗?

  旅行变得越来越不惬意。苍华只将他的不满表现在脸上,抱怨的话倒是没说过,甚至连话也变得很少。而且也不再主动给予东方寻彩任何意见,甚至有时候东方寻彩在向他寻求解答的时候,也不给明确的答案,只用模棱两可不算回答的方式回答她。

  东方寻彩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她还在摇摆不定,她还带着棉葵,也还在挂念法天的事情。如果她有涉入地上纷争的倾向,苍华就会跳出来,虽然他的样子像是憋着,想管又认知到不该管。现在苍华正等待她的领悟,做出决定。

  东方寻彩觉得有点对不起苍华,不过要她马上割舍下过往的一切并不容易。

  在心中叹了口气后,东方寻彩把行李背上,往附近的村落移动。

  花了两个多小时,东方寻彩他们总算来到一个小村子,虽然只是短短十里路,不过却耗时良久,会花这么久主要是考量到棉葵身体才复原,不想让她过于劳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段路实在过于难走。

  费了好大的劲,来到小村落。苍华站在到村头,一眼望尽这小村子,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

  他们站在村子的下方,往上看这所谓的村子不过是十多户石屋。这里的人沿着山势建村,上处的人家大致上就在下处人家上方三、四影处。

  每一阶或者一、两户人家,或者三、四户人家,每家之间总间隔十来影以上的距离。

  上下之间,可以沿着坡道左右回旋,也可由山民搭设的绳梯往来交通。

  苍华叹了口气,像是在抱怨费了好大的劲,结果却只是来到这种贫瘠的乡下小地方。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路。

  在山道上见着了几位小孩围在地上,不知在玩些什么。在他们旁边还有几只大角山羚栓在树边,啃着披地的植物。小孩子们不时发出吵闹与欢笑的声音。

  来到这里,好似与法天发动的战争完全隔绝,虽然距离战区还不到百里之遥,但是这里的安宁与平静,却如世外桃园一般。

  突然,一名小孩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东方寻彩他们后,头就没再放下,淡蓝色的眼珠定在东方寻彩身上,其它的小孩叫他,没反应,接着也跟着抬起头望向东方寻彩,然后所有的小朋友都停止游戏,全盯着这群旅客。就这样七、八对眼睛与三对眼睛互相看着。东方寻彩出和善的微笑,打破沉静向小朋友们问候道:“感谢山君,天气真好。”所有的小朋友都出诧异的神色更是紧盯着东方寻彩。一名小孩突然大惊小怪的喊道:“哇!说话了,他会说话耶!”

  “真的耶,他说的话好奇怪,不过还满好听的。”另一位小孩附和道。

  在这些小朋友的眼中,东方寻彩他们好像成了珍禽异兽,小朋友的这种态度让东方寻彩莞尔一笑,让她感受到山民的纯朴与自然。

  不过当东方彩寻向前走,要再接近这群小孩子的时候,哇的一声,一名小朋友像是看到怪物那样的跑开,然后小孩子们就一溜烟的散开,各个动作敏捷四散而去,只留下一位十来岁的小朋友慌张地跑到山道旁的矮树那,像是想要跟着其它人跑开,又不敢丢下那几只大角山羚。

  其实跑开的小朋友们并没有真的跑远,他们只是离开山道。有的跑到攀到上一层的山

  道,躲在大石头后面,出半张脸好奇地望着;有的闪到前方不远处藏在老松旁,睁开大大的双眼由枝干开岔的地方偷偷地盯着东方寻彩。

  小朋友们都跑光,只剩下一位顾着大角山羚的男孩,东方寻彩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拿他当攀谈目标。

  “请问…”

  话才一说,那位小男孩就慌张又激动的说道:“你好,你们!”

  这名男生像是鼓足勇气才说出这句话,脸颊因为害羞而红了起来。然后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才双掌合十连续拍掌再低头、抬头。

  东方寻彩大致知道这是山民之间正式的打招呼方式,不过在她的印象之中,应该是先行礼再说的语词。大概是这位男孩太过紧张先说完了的话,才想到忘了对客人致敬。

  东方寻彩忍住笑意,以同样的礼节回应。

  小男孩接下来呐呐的问道:“你们是路过的旅行者吗?”

  “是的。”

  “旅途辛苦了…呃,嗯,请问诸位,那个、呃…各位有地方住宿、还、还是休憩吗的地方?”

  “应该没有吧。”

  接下来小男孩的话说得比较顺畅:“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离开这里也就没地方安身,只能请求山君收容,如果不嫌弃的话,务必前往寒舍,让我们远到的客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男孩的目光并不是看着东方寻彩,也不是放在苍华或棉葵身上。他的双瞳的焦距定在空中,以呆板的方式说话,就像在背书一样。

  这个时候太阳高挂当空,东方寻彩掩着嘴,努力忍着笑意,尽量以最认真的态度响应道:“感谢山君的慈悲,谢谢您的好意。”

  “啊!”然后小男孩也发现不对劲,脸变得更红,不过话已经说出口,没办法回去,只好装成没事的样子,刻意用正经的态度说道:“请跟我来。”

  这大概是这位小男孩第一次接待外来的客人,紧张的心情让他手忙脚,想要快点将拴在矮树上的绳索解开,却一直不顺畅。好不容易解开绳子,要将三头大角山羚拉回家,这三头畜生却还没吃不愿意离开。

  紧张的小男孩变得更加紧张,平常对付这几头大角山羚的诀窍全飞离脑袋,只知道用蛮力拉扯,可是这一位小男孩却拉不动三头大角山羚,急得他满头大汗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棉葵走到大角山羚旁边,像是在牠们耳边说了几句话,这几头大角山羚才乖乖的跟着男孩移动。

  小男孩拉着大角山羚走在前头,他抬头、跨大步≈臂前后高挥,好不神气的样子,让人觉得好像是为国王开路的礼兵。

  他们开始向前走后,其它的小朋友也跟着回到山道上,跟在他们后面。后方传来吱吱喳喳的声音,大体上就是那群好奇的小朋友对这几位罕见的客人指指点点,说着悄悄话。

  也有一两个小孩直接爬到上层,在上面等着东方寻彩绕上来,要由正面偷瞧客人。

  这小村不大算算只有十来户人家,不过在小男孩的带领之下却也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他家。如果是在平常的话,小男孩会直接拉着大角山羚攀爬而上,而不是沿着蜿蜒的坡道,回旋而上。

  早在他们抵达小男孩的家之前,那户人家的大人早就出来接。还有不少小朋友站在这户人家门外探头探脑。村子小,这些好动的小孩马上就将有外来访客的大新闻传遍全村。

  山民热烈的东方寻彩等人。

  由于东方寻彩成长于法天陆上贸易中心的安郡,又是安郡最大家医东方家的重要成员,打小的教育就为她灌输许多法天周遭各国的人文民俗与特产。

  虽然这些教育并没有让东方家多一位对外经贸、接待各国商旅贵宾的人才,不过却让东方寻彩在旅行中受惠良多,可惜这些训练在山嵘的用处并不大,因为这个地方相当封闭,山嵘的封闭并非人文、宗教、政治上的关系,纯粹是地形恶劣交通不利,让这个地方与外界少有交流,所以东方寻彩对这里也只有浅的认识。

  现在她才感受到山民的好客与热情。

  也许是在山中生存环境严苛,让山民们有着坚忍不拔的特质,而表现在外的是对生命的珍惜与热情,也许是在往来不便的绮丽群山中,让他们特别珍惜有外来的访客。

  不过在热情之余,也带有好奇成分,毕竟外地人会来到山嵘,又正巧找到这个小村子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即使是年长的山民,恐怕也没见过几次外人。

  根据收容东方寻彩他们的鲁山所言,要到最近的另一个小村子,也要走上整整一天。

  如果想要有市集的“大村落”没有三、五天的时间是没办法抵达。

  当然这是以山民他们的脚程在算。只是依东方寻彩的观察,这些人在自然环境的磨炼下个个身体强健、动作灵活,纵然不习武艺,他们的速度也不会比训练实的士兵还慢。

  在这种情况之下,也难怪这个地方虽然与法天相距不远,却依然呈现如此和平的景象。

  在东方寻彩他们被请入凿开山壁的居没多久,又被请出来,因为鲁山家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以山民的标准,鲁山的房子已经算是相当宽敞,不过凿开坚硬山岩的房子又能建得多大,差不多全村的人都过来“看”外来的客人,鲁山的房子当然挤不下那么多人。

  村人们来关心东方寻彩等人都不是空手过来。他们将家中的食物带过来招待罕见的客人,于是东方寻彩就与山民们在鲁山家外面举行野餐。

  鲁山将家中的木桌拿出来,还有邻居也将家中的桌子取出来。三张桌子摆得满满,各家带来的美食在桌上互争苗头。

  “尽量多吃一点,山野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些野菜、山味这些俗的东西。”

  “你太客气了。”

  东方寻彩与棉葵的胃口都不算大,满三大桌食物就算每种都只是浅尝一口也够了,倒是苍华毫不客气的大吃特吃,好像有个无底的胃。

  鲁山这位中年大叔高兴的说:“前两天,东村才报讯说他们那来了客人,南村也早在好几天前就招待过两、三批客人,这回可要换我们向他们炫耀。”

  听到这话东方寻彩颇为意外,因为鲁山指的东村虽然是距离这里最近的村落,可是也得花上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至于所谓的南村一定更远。

  住在东村的山民不会因为有访客的来到,高兴得特别派人花上一天的时间,将这个消息传来这里吧?

  “哈,小别子,等一下去把劈好的木柴搬到顶上,晚点好升起耀火。”

  听到鲁山说这句话,东方寻彩才想到,进到山嵘的晚上,偶尔可以看到山头耀有火光,她也是看到夜里的火光才推测这里有人家。

  于是东方寻彩便问道:“耀火,是的山顶处升起的篝火吗?”

  “篝火?喔,没错,算是篝火的一种吧。”

  鲁山笑着解释道:“那是引导我们的明火,是山君传下来的方法。到外面打猎往往要四处寻找野兽,有时为了追踪雪鹿、山羚什么的,花上十几天都有可能。最后抓到山羚的地方会在哪里都不知道,没有个引路的方式,就连经验最老道的人都可能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们在晚上点起耀火,好让出门在外的人能够找到家。”

  另一位山民也也热心的解说:“耀火的用途当然不只是这样,这也是我们跟别的村庄传讯的方式。”东方寻彩出好奇的神色。鲁山接着得意的说:“别小看这火焰,我们可以利用染黑的羚皮把火光遮住,用明暗替的方式就可以跟远方的朋友聊天呢!”东方寻彩问道:“这火光能传那么远吗?”鲁山斩钉截铁的说:“当然可以。”东方芳寻彩想了一下,便能理解。这里地形虽然复杂,但村子都建在某个山头,在山巅与山巅之间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除了偶一处突然窜升的山头外,实在找不到可以遮挡火光的东西,而且这个地区的树木并不多,长得也不高,只要避开耸立山头,或者往高处一站,要看到另一处高峰并不困难。

  山嵘这里气候较为干燥,风虽然大一点却不会扬起沙尘,再加上没什么人家,到了夜晚,只有星光与月光会与山民升起的耀火争辉,她自己也是看到山民点起的耀火才能找到这里。

  不过火升得再大,跑出数里的路程,也不可能还能看得到村子点起的火焰吧?

  东方寻彩又将她的疑问提出来。

  鲁山便说明道:“当然不可能,不过会点起耀火的又不只我们这里,只要有人燃起需要引路的耀火,其它山头的人看到了也会跟着升起耀火,出去狩猎的队伍也会想办法找个地方升起临时的耀火,让人帮他们引路。”

  “原来如此,你们这儿真有人情味。虽然村头与村头之间相距遥远,但是在彼此之间心的距离却是如此贴近。”

  鲁山腼腆的笑一笑,然后说:“虽然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好像是在称赞我们,那只是山君还有老祖宗留下来的习惯,没什么啦。”

  这场天的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在这里,水并不是随手可得的资源,不过鲁山还是特别为东方寻彩他们准备了一桶水,烧开之后加入不少的干草与花草,以葯浴来招待他们。

  到了晚上,苍华不知跑到哪里溜达,而东方寻彩对他们的耀光十分有兴趣,便请鲁山让她一同到村子的顶处参观。

  当棉葵跟着东方寻彩上到村顶的时候,太阳虽然已经见不着,不过却还隐隐含光。这个地方四处是山,傍晚的时候太阳很容易会被遮住,距离真正的黑夜恐怕还要满久。

  本来东方寻彩想帮鲁山他们准备生火所需的燃料,不过鲁山怎么也不肯让客人动手,于是东方寻彩与棉葵只好在旁看着他们劳动。

  傍晚时刻,落的余晖照在群山之上,这让各个山头反着粉红色的阳光,与本身的姿相映带出绮丽的各种山:青色的、绿色的、白玉、米黄的、铁红色的,样式众多,映入眼帘的都是梦幻般的美景。

  东方寻彩与棉葵在欣赏这美丽壮观的自然,而鲁山一家还有几位勤奋的村人则不惜辛劳的将燃料送到村顶,准备在晚上升起耀火。

  一般而言,住在高山又是这种风大无比的地方,生存条件远比住在低处还要来得严苛。不过山民就是喜爱住在山上,即使是这山上有着猛烈的季风,也不惜要凿开坚硬的岩壁做为栖身之所,好留在山上。

  山民果然是喜爱山的民族,不但喜爱山,而且还是越高越好。要升起耀火的地方是在小村的最高处,那是立在山巅的巨大青岩,至少有十人合抱那么大。

  这个巨岩一半向下削去,好是架着村子所在山头的断崖。往下看青色的岩壁又延续了十余影才被米黄的坚岩所取代。大体上柔软的砂石早就被这里特有的季风给带

  走,越是高处风力越大,能存留下来的都是这种坚硬无比的岩石。

  这青石几乎垂直的向上立升近十影的高度,要到上头靠的是两道绳梯,至于想把燃料送到上面则是用绳子来垂钓。这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不过鲁山一家却着汗,在闲话家常中将一堆堆的燃料送到上头,似乎一点也不会觉得辛苦。

  这算是大工程,不过山民的生活步调相当缓慢,即使每天耗力费时也不辞辛劳。

  依照他们搬运那兽骨混合角羚粪便燃料的速度,想把青岩底下那一堆待燃物全送到上头,没有一、两个小时是办不到的,等到他们把燃料全送上去,天幕也会换上镶着点点银光的黑布。

  等待的同时,东方寻彩突然对棉葵说道:“你是不是该跟你的同胞联络了?”

  棉葵的脸色因而变得僵直的说:“东方先生觉得我给您带来麻烦了吗?”

  东方寻彩柔声说道:“当然不是。只是你之前不是说要将宁静森林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知同胞?

  “之前的旅程为了躲避法天的部队,没能好好探查哪里有你的同胞,来到这里应该已经远离法天的势力,不必再赶路,而且你的身体已经恢复,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有可以寻找同胞的方法。无论如何是该将你还安好的讯息传出去,也该找到你的同胞,至于后续的动作,自然看你的意愿。

  “如果你想继续像风一样地飘泊,我也很你跟着我们,可是据我所知夜俱人不是与土地共存的民族吗?我不知道旅行的生活到底适不适合你。”

  棉葵在心中暗中叹气。东方寻彩的话没有错,即使是风之部族的人也不会像风一样的飘泊。棉葵最希望的还是回到宁静森林,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找到其它的同胞,寻求自愿前往宁静森林的同胞。

  虽然棉葵很希望继续待在东方寻彩身旁,但是两人的生活方式相差太远,一个是无的浮萍,另一个却是紧紧抓着土地的树木。

  是东方寻彩的温柔让她由失去同胞的绝望中重新燃起希望;在难以成眠的噩梦中,是东方寻彩的温暖让她得到安全感;也是东方寻彩将她由死亡边缘带离彼岸。

  虽然东方寻彩一直很体贴的照顾她,却严守着男女分际的礼节,这让棉葵在宁静的夜晚会感到一丝丝的失望,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用身体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而她也知道分离是迟早的事情,可是东方寻彩婉转却又不觉遗憾的提出这件事,棉葵心里还是感到莫名的空虚。

  “嗯,我是该想办法与同胞取得联系了…”说完话,棉葵脸上出现淡淡的惆怅。

  于是东方寻彩没再说什么。

  棉葵说完话见东方寻彩不打算说些挽留的话,咬了下便开始动作。

  她右手高举,左手撑着右腕上的真物。草环闭上眼睛,体内的真气由丹田出,环绕着她渐渐上升,至部、‮摩抚‬过脸颊之后再绕着双臂向上窜升,直到腕处入真物之中。

  棉葵体内的真气并不充裕,这里也不是已经与她调和的土地,但是她的真气却是源源不绝地出。

  事实上在棉葵身上动的真气,几乎都不是源自于她本身,除了最开始出真气唤醒腕上的真物外,后来在转的真气都是由真物中注入手中,在她身体转了一圈又由丹田部位放出。

  东方寻彩在一旁看着,并不太了解这力量的运作,只觉得夜俱人果然有其神奇的地方,尤其是手上那只草编的手环,更充满神秘的色彩。

  这个动作进行了十几分钟后,东方寻彩发现棉葵身旁好像存在着某种奇特的力量,与

  真气相当接近但又是完全不同的力量,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存在,好像是呼应棉葵的召唤才聚集起来。

  然后东方寻彩又发现,那似有若无的力量并不是单纯的聚集过来。棉葵的身体就像海绵一样将那些力量入体中,然后又将那些力量混着她的真气由丹田出,再送往高举的手掌。

  有的就送入草环之中,有的则累积在手腕上,然后随着吹来的风,那些力量如同蒲公英的种子般随风飘去。

  这就是风之部族传递讯息的方式吗?不过这种方法不是只能单向传讯?因为风的动总是有一定的方向,除非随着季节更换才会让风转向,那么,将讯息传递出去,不是要等上好几个月才会有回讯?

  东方寻彩想一想这似乎不大有可能。

  仔细观察之后她发现她之前看得太过肤浅,也许是跟着苍华学习,不论是功力或是眼界都提升不少,才让她察觉那极为细微的能量变化。

  在棉葵手掌上的力量并不只是像风信子那样随风而行,只是在风的带动之下较多的力量分散出去,实际上那股力量是导向四面八方。

  要察觉这点滴的力量已经让东方寻彩感到相当吃力,若不是在棉葵身上聚集了许多的这种力量,她根本无法发现除了真气之外的能量动。

  棉葵持续进行了好一会才收功休息。

  太阳也余晖也完全消失,天色换转成黑,天空的星星清晰地闪烁。

  “东方先生还有棉葵小姐,你们可以上来了,我这就准备要点火了。”鲁山终于在村顶上向下喊,告知耀火即将点燃。

  登上青岩之顶,鲁山一家人已经把兽骨混合山羚粪便与某种树脂的料,堆栈成塔形。即使现在不是风强的季节,在这高处风势依然惊人,鲁山就不准那名为东方寻彩带路的小孩上来,以免发生意外。

  这顶处约有五乘五影见方那么大,顶处是下凹的,在边缘处有人工凿砌的痕迹,像是这里的凹槽是人为钻挖出来的。

  整个地面不是岩石原有的青色,而是暗黑色的,这不是因为天暗才把地面看成黑色,而是长年焚烧耀火的结果。

  村顶这天然的岩石高台扣除堆积耀火的地方,余下可以活动的空间并不大,不过上头加上东方寻彩等人有着六个人。

  鲁山见两名客人上来便道:“来来,这儿风大,请站里头一点,小心别被吹下去了。年初的混峰就摔断了腿,还好不是跌到另一头,不然那一摔连尸体都很难找回来。”

  “嗯,谢谢,我们会小心的。”说完东方寻彩把棉葵拉向前,让她站在里面,并以自己的身体为她挡风。鲁山接着说道:“你们在这先安静的看看。”

  “还没要生火吗?”

  “再等会。点起耀火前要先向山君请安呢。”向山君请安大概是山民的宗教仪式,就见一名年长的山民手上拿着一个羚羊皮带,绕着兽骨堆以两小步一大步的方式走着。口中念念有词,由于声音不大,加上风声萧萧,长者的口音又重,很难听出他的祷文。

  还好鲁山在一旁小声的解说:“现在正向山君报告今天生火的原因,然后就要进行引魂的工作,让登山的祖先回来与我们同在,也让在外失的家人能看到耀火而回来。”

  长者绕了几圈,同时还将袋中不知名的粉末撒入兽骨堆中。

  当长者又大声念出一个怪异的词后,鲁山还有另外两位山民马上将手上的火把弄熄。

  月光下,一切迷茫朦胧,只有长者的低在风声中带来让人安心的感觉。

  突然长者高啸一声,由手中撤出一大把米粒大小的东西。那东西落在兽骨堆中,发出

  咑咑的声音。

  然后他又将事先准备好放在骨堆前的、一个巴掌大的沉木盆举起,恭敬地高举过头。

  最后才戒慎恐惧地将那木盆中的体向前泼洒,顿时火光升起!连同鲁山在内的三位山民即刻发出赞颂山君翁的颂词,点燃耀火的典礼到这里算是完美的结束。

  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夜晚的寒冷驱走,美中不足的却是火焰燃烧也带来一股异味。混合着树脂、羚粪及兽骨做成的料,虽然相当耐烧,可是在燃烧的同时也冒着黑烟与异味。

  鲁山等人闻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东方寻彩与棉葵的鼻子却得忍受这种近乎恶臭的味道。还好在跳动火光的掩护之下,她们这难受的表情没被鲁山发现。否则这些好客的山民又要大惊小怪了。耀火点燃之后,他们又开始进行另一项工程。他们将原本摆在边缘的东西抬起,开始组合。那些东西是又黑又厚的山羚皮与架子,把这些东西组合起来就成了一个布幕。

  经过特殊处理的山羚皮遮挡光线的效果非常好,鲁山指着南方说道:“东方先生,你看,那点耀火就是南村了。”

  山在黑暗之中也是黑暗,像是融入黑色的背景一样,只有那顶峰处的一点火光,感觉上就如同飘在半空中的火焰。

  突然光点变暗了。也不是火焰熄灭,而是有东西挡着火光,不过焰火还是绕过那遮挡的东西形成晕开来的朦胧光

  鲁山笑道:“他们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果如鲁山所言,那远远的焰光又亮起、又变暗。在明暗之间总隔了好几秒,过了约略三、四分钟后,那焰火才停止变化。

  长者又等了快半分钟,在确认对方的讯息已经传达完毕之后才说:“该我们了。”

  于是剩余三位山民就将那黑皮布幕抬过来,挡住耀火。

  “先告知南村,我们这一切平安。再跟他们说我们这来了贵宾。”

  “好的。”

  于是鲁山就开始动作。

  他先将布幕拉起。这布幕不算小,有着两影宽、一影半高的,光是将布幕拉起释放耀火向南发的光线就耗了十几秒,而且撑着这布幕的两位山民也显得相当吃力,东方寻彩不想到,在这种时候吹来的阵风都让这个工作如此吃力,那季风狂吹的时候,山民又要用什么方法来传讯?

  将布幔拉起之后,鲁山默默的数秒,后又将布幕放下。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十几次,放光的时间有时长些,有时短些,但是不论长短总有十秒以上。

  简单的一个讯息就耗费了快十分钟,这种传讯方式似乎不尽方便,当然对生活步调缓慢的山民,花上十几分钟就能跟远方的同胞交谈,算是很迅速有效率的方法了。

  东方寻彩看了一会儿兴趣渐失,便转头四处张望,看着夜的众多奇山。

  当她把头转向东方的时候,也看到了点点的火光。

  不过那里的火光与南方显出来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如果依照鲁山的解释,山民在村子升起耀火的地方,一定是村子的最高峰,耀火台的形式虽有所变化,但只有以山巅为生火地点的这个规矩是不容改变的。

  可是东方寻彩看到的火光却不是在山顶,而且是稀稀疏疏像是米粒撒了一地那样。众多小点的光亮,忽明忽暗,甚至还闪烁飘移。

  “鲁山先生,东村那边今天是有什么庆典吗?不然怎么会那么热闹?”

  “庆典,这个时候?没有吧?”东方寻彩又指着东方说:“你瞧,那不是热闹的?”

  “我看看…”鲁山睁大眼睛眼睛吃力地猛瞧。

  “…真、真的。怎么会呢?这没道理。咱们这里柴火难求,到了晚上除了引路通讯用的耀火外,差不多是不点火的。他们怎么会在外头燃起那么多火苗?”鲁山心里没个准的,就唤着长者:“合老、合老,您看看。”

  “怎?没看到我正忙着!”正忙着用布幕跟南村交谈的长者不大高兴的说。

  “合老,东村那边怪怪的。请您快看看!”

  “等会,我这先应完话。”

  “合老…东村那边真的不对劲。请您快看看!”

  “啧,小伙子就是躁躁,来,你接下去。”长者不高兴的把拉绳交给扶着架子的村人,才走到鲁山那,向东张望。

  “没怎样啊?他们又没点起耀火…”

  东方寻彩解释道:“不是的,请您看那,不是山顶的地方,是下面一点的地方。”

  长者吃力的看了又看,才疑惑的说:“嗯,那里怎会有亮光?”

  “是啊,很怪吧?”

  鲁山与长者讨论了好一会,没个定论。最后决定用耀火向东村的人传讯,再等一晚看看东村那有什么回应。

  不过这时棉葵却紧紧抓着东方寻彩的手掌,好像显得很不安的样子。

  到了深夜,东方寻彩一行人借住鲁山家。山民虽然将房子盖在壁山,因为地方干燥,在山气并不重,倒是在这高处风势很大,房子内并不保暖。

  山民往往是全家一起睡在大铺上,然后在石下闷有在白天晒热又烧过的黑石。

  鲁山家不算小,但是也只有两个大铺。平常是鲁山夫妇与四个小孩分别睡一个大铺上,今晚就全家挤在一起,把另一个大铺分给东方寻彩他们。

  当东方寻彩由村顶回到鲁山家的时候,苍华也已经回来。

  在山嵘,晚上是几乎不点灯的,所以鲁山家的小孩差不多都已经睡了。苍华大剌剌的先行独享那张大铺。

  是夜,棉葵难以成眠。

  她躺在东方寻彩旁边,虽然“东方公子”待她很好,可是却没有进一步的亲密表现,只是简单的拥抱与接触,这让棉葵认为“东方公子”只把她当“朋友”而不是女在对待。可是在许多小地方,却又比以往遇过的任何人都还要体贴身为女的棉葵。

  过去棉葵身为守林员之长,其它的守林员虽然与她好,却一直把她当成“大姊”、指导者在对待,从来没有享受过身为女那种被呵护的感觉。

  在“东方公子”身上,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被保护的甜蜜感,可是这位“东方公子”

  却又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有时候还真叫棉葵失望。

  她躺在石上,一动也不动。板虽硬却相当温暖,厚重的得她有点难受,而且又不敢翻覆身体,怕会打搅到旁边的东方寻彩。

  于是她一直没有入睡,不过心中还有其它的事也让她睡不着。

  也不知在上躺了多久,棉葵的眼睛一直睁得斗大,实在无法入睡,便起身,摸索着糙的岩壁往外走,先穿过编的门帘再推开厚重的木门走到外面。

  再一次,她将真气送入真物之中,让储存在翠缘手环中的真气流出来。

  顿时淡淡的光晕沾上全身,让她像是发亮的小仙子。只可惜这位小仙子满面愁容,没有风中精灵那种愉悦的不拘。

  风带来的讯息存在真物?草环之中。在村顶时她就已经大略读过同胞传回来的消息,现在她不死心地再次细细详读,可是同胞带来的消息并不美好,让她的心情越加复杂与沉重。

  深夜的山嵘相当寒冷,站在外面吹风受冻让棉葵打起哆嗦。

  就在这时候,后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棉葵也知道那是谁,温暖的手臂带来暖和的心意,一张长挂披到身上。

  “睡不着?不习惯吗?”

  “不、不是的。”

  东方寻彩站在棉葵后方,轻柔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里,这边的环境与你的森林相差太大,你一定很难适应。”

  “不是这样的…”

  东方寻彩体贴地问道:“怎么,有心事吗?打从在村顶那,你就一直显得忧心忡忡,发生了什么让你在意的事情吗?”

  棉葵以为她隐藏得很好。

  过去在森林中有什么事情,很多都是她一个人扛下,没让其它的守林员知道,其它的守林员也不曾发现她身上的重担。

  东方寻彩却不一样,虽然两人才一同行动两个多月,可是这位“公子”总能体贴地发现她的需要、察觉她的心事。

  “把话说出来心里也许会舒坦些。如果不方便讲也无所谓,我会待在这里。”东方寻彩又道。“…我该告诉你的。打从我知道之后就想要跟你说,只是一直没有适当的机会。”

  “嗯。”东方寻彩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又以体贴包容的心态等着棉葵把话说出来。“我收到同胞送过来的讯息。”

  “然后呢…”

  “不是好消息。”

  “怎么了?”

  棉葵叹了口气沉重说道:“在东边某处,还是在山嵘地方的一个部族,正在大规模的迁移。”

  “这样啊…所以那个部族暂时无法收容你,这也无所谓,我们再找其它的部族就可以。可是你们不是一向与土地共存,怎么会突然迁徙?”

  棉葵解释道:“那个是火之部族。虽然说是大规模的迁移,却也只是由火山的一边移到另一头。所调和的地土并没有改变,都是那座火山,只是活动的地方进行大规模的调整。”

  棉葵顿了顿才又说道:“让我忧烦的是他们移动的原因…我很害怕发生在宁静森林的事情,会在那个部族重演。”

  棉葵的话让东方寻彩大为惊讶。

  这是代表法天的势力往这里拓展了吗?连这种地方也不放过?山嵘地区有什么好争的?这里可是高山峻谷、土地贫瘠、往来不便的地方,除了山就是石头,里头虽有些珍奇的动植物,可是考量到交通的险峻就完全没有开发的价值。由山民的村落的规模来看,就知道在这里能养活的人口有多么的少。

  东方寻彩想了一下这附近的地理环境。

  就算想要通过山嵘,对其他国家进行突袭恐怕也是不敷成本。光是要穿过这个地方就要耗时良久,补给成本”间成本的考量,加上无法通行大量人员的道路,部队肯定会拉得很长,要以此地作为进攻其它地方的跳板实在是太过荒谬,至于占据此地好得到经济利益恐怕也是个笑话。

  怎么看法天都没有理由对此地用兵,况且法天已经连挑招乌、邦文、莲山、劭、托罗、土蕃这些国家,竟然还有余力对这种不重要的地方用兵,难道法天的野心已经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棉葵接着又说出更让东方寻彩惊讶的事情。

  “那些法天的城市人不只影响到东边的火之部族,连山嵘上下的许多部族都受到影响而要求守林员、巡山员们退回聚落,避免发生冲突。还有那个火之部族的读风人还告诉我,有一批法天来的城市人,已经近我们现在的位置,由东方渐渐靠过来,我在想…”

  东方寻彩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东村的那些火光其实就是法天的军队!”

  “…我不知道,我无法确定。也许是,也许不是…”

  东方寻彩安慰道:“没关系,没事的。明晚就会知道了…”

  这些话东方寻彩说得有点颤抖。

  这只是纯粹安慰人的谎话,如果等到明天晚上,那可能就要换这个地方发生悲剧。东方寻彩当然不希望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她能这么做?为了这个村子的山民与过去的同胞起冲突吗?

  希望法天的部队没发现这个村子?东方寻彩苦笑一下,觉得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晚上点起的耀火不就等于是引导法天军来到指定的灯塔?

  东方寻彩陷入两难,她无法反背过去,却也无法眼睁睁的看鲁山这纯朴的一家遭到劫难,更不希望平和的山嵘也卷入人类权力利益的纷争。

  这一夜,是无法成眠了。

  第五章再三退让

  黑暗山脉向来罕绝人迹,高险的山势、凶恶的野兽、危险的异兽令人望之却步。除此之外,夜俱人的经营亦是造成黑暗山脉抗拒人类的因素之一。

  黑暗山脉是夜俱人最后的净土。

  没有任何“城市人”的势力妄想涉入,没有任何“城市人”的商贾企图开发,只有这里夜俱人才能真正放心,不必担心城市人的破坏。为了保有这块净土,他们苦心经营。

  在山脉外围,森林的眷属用心植林,形成让人难辨东西的天然宫,群山的眷属营

  造地气阻人入山,风之部族与水之部族合力制造人心的雾气,兽之部族则驱使猛兽进行威吓。

  各个部族都竭尽所能增加入山的困难,好让山脉成为城市人心中的地。即使这也让他们自己的生存考验变得更加艰巨,夜俱人亦是在所不惜。

  在群山深处、黑暗山脉的高峰,被夜俱人称为“灵山”的地方。这里是夜俱人各部族商讨事宜的地点,也是一个天地灵气汇集的地方。

  长老玄樟带着部族里的一位读风人洛叶来到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并没有哪个部族发起要召开长老会议,玄樟来到这里是为了能够快一步与其它部族的同胞取得联系。

  这里是灵气汇的中心,由世界各地吹出的风都会来这里转一下,就连地脉的灵气也都以此为中心向外扩展至世界各地。

  玄樟可以利用这里的神木读取大地的记忆,也可以透过树木传播简单的讯息给其它地方的森林眷属。

  风之部族的洛叶,在这边可以快速读取到世界各地的读风人所放出来的消息,当然也更方便将消息传递出去,玄樟带着读风人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能够早点与各地的部族取得联系,并换意见。

  法天的作为影响甚巨,不只是南郡那边黑暗山脉的外围受到影响,坐落于法天境内大大小小的森林也都有被开发的可能。而且在战争的需要下,消灭一两座森林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时至今,已经不只一处森林受到打搅,虽然真正被消灭的部族,只有宁静森林的那群森林的眷属,但这不就代表处于“危险”地带的同胞随时都有被灭族的危机?

  玄樟在与深林的几位长老商讨之后,决定通知大陆各地的森林眷属,要他们小心,尽量别与法天的军队起冲突。

  而且带洛叶来到灵山还有个用意,就是希望能够拦截部分的消息,别让宁静森林的惨剧在各个部族之间过分渲染。

  基本上夜俱人都是爱好和平不喜杀戮,可是也有心情较为激动,行事较为极端的分子。比方海之部族的作风就非常强悍,他们绝不容许外地人入侵他们的土地半步,这与他们所处的环境也许有关。在寸土寸金的小岛上,在没有退路的海边,他们得以生存的空间特别狭隘,没有退让的余地。

  就海之部族的观念来看,玄樟要银杏退回聚落根本就是极为荒唐的举动。

  放弃家园──不可能!入侵?只有对抗到底。

  不过还好,海之部族位于南方的海上。平在海上漂泊,偶尔才回到聚落所在的海岛、岸边,对大陆的消息并不是那么的关心,只是这件事还是别让他们知道的好,不然引起海之部族的气愤,要对法天进行制裁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难办。

  他们能引动海灵、水天,将带来大海的盐水,路经的土地都有可能会被盐化,就算最后制裁了法天,土地也会受到严重的伤害,而这种伤害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够治愈。

  森林被烧了,只要春天的到来芽苗就会由土中钻出,用心经营,几十年的光景土地就会再出现绿意;可是被盐化的土地恐怕要花上百年才能重新净化。

  玄樟透过神木与散落在法天境内、还有周遭的许多森林眷属进行多方交谈,好不容易才有了共识。

  他们最后决定再给法天一段时间,若是法天只是开采森林资源,就暂且隐忍。他们愿意相信法天的作为只是一时,等到军事的行动过去之后一切就会恢复平静。

  部族的人也可以想办法让森林恢复旧貌,以暴制暴的代价毕竟太大,森林的眷属也不喜爱因为他们的伤害而动员所有的部族。要是发起全面的报复,天地的灵气会因而失调。这对夜俱人本身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玄樟透过神木利用地脉谈完话之后,显得相当疲惫。他直接靠在古老的樟树之下,闭着眼睛稍作休息。

  这里虽然不是他所调和的土地,不过地脉的灵气与深林那边倒是相通的。况且这古老的樟树散发着淡淡的樟香,树木的灵气在玄樟身旁环绕,好似在为他加油打气。

  灵气中传来一阵波动,玄樟好不容易才变得安宁的心情也因而起了波纹。不过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在这里他不必担心,如果有什么事情,树木与自然会保护他。

  来到玄樟身边的是与他一同前来灵山的读风人。

  “玄樟长老,我方才又收到新的消息了。是火之部族之间的对话。”

  “嗯。”劳累的玄樟发出轻轻的声音,表示他是醒着有在听。

  洛叶恭敬的说道:“是山嵘东区的火之部族内部的对话。因为这是他们内部的传话,所以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大体上的意思说家园的东南方遭到武装城市人的入侵,要族人退离那个地方。”

  “山嵘?那里不是跟大山(意指黑暗山脉)差不多险峻的区域,向来没什么城市人进出的吗?”

  洛叶道:“我还不能确定他们指的城市人是不是跟危害到我们那边的一样,都是法天人。不过,那边的城市人好像是要开采矿脉的样子。”

  玄樟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多事之秋。还好城市人找到的地方是火之部族的领域。要是碰到了山之部族,让他们知道城市人要破坏山脉,那就完全没有退让的余地。”

  洛叶笑道:“火之部族反而懂得退让,反倒是属水的海之部族不好商量。”

  玄樟摇头说道:“这当然。要是火之部族的人动不动就发脾气,那天下还有太平的日子吗?世上万物不早被他们烧尽了。就是知道火焰的威力,才会更加小心谨慎,不会妄动。”

  “也是。”

  玄樟又说:“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对了,有宁静森林那位幸存者的消息吗?”

  洛叶脸色一暗,怅然说道:“还没有…我没收到她放出来的风,青木那里也没有传回消息。不过我相信棉葵她一定没有事。不管怎么说总是个守林员之长,既然逃出来了就该有办法活下去,我想她只是藏在某个地方吧。”

  玄樟愧然的安慰道:“难为你这位做阿哥的。不能让你亲自去寻找她,真是对不起。”

  “不,长老您别这么说,我只是尽到读风人的责任,我想棉葵一定没事的…”

  待在深林的夜俱人并不好过,尤其是深林中的长老们。

  这个位于南郡东方森林眷属的重要聚落,正是许多木之部族的源。

  宁静森林的那些夜俱人就是由这里分出,长老们做出退让的决定引起许多年轻的夜俱人不满,很多的前守林员亦不谅解这种退缩的行径。

  当然还有来自其它部族的关心,也让几位长老伤透脑筋。

  属于同一脉的木之部族自然好说话,由灵山那里与他们讨论后,法天境内与周遭的部族都传回消息,表示愿意在避免伤亡的前题下暂时放弃守护的森林。而不属同一脉的木之部族除了表达对宁静森林惨剧的痛心之外,也同意避免与法天的军队发生冲突。

  其它部族,像是大多数的火之部族都表示愿意避免冲突,愿意对法天的军事行动暂时避一避。也有的还在观望,还没有决定最后的作法,不过暂时放宽守护土地的大方针,倒是大多数部族都还勉强接受的。

  不过不是所有部族都那么好说话,像是山之部族、水之部族,还有石之部族,就不愿意开放守护的土地。

  长老绣楸才听完一位读风人收到的讯息,另一位读风人又前来报告新的消息。

  深林内的三位读风人大概还没这么忙碌过。

  留守的两人有收不完的讯息,两人几乎是轮报告各部族传来的讯息,然后就又开始读风。至于另一位陪着长老玄樟前往灵山的洛叶,也是无时不在注意着各个部族之间的通话。

  “枫讯拜见两位长老。”少女脸上带着疲倦的颜色,因为过度劳累而显得有点惨白,可是双眼却又黑了一圈,正好是黑白相应。

  年轻的长老绣楸道:“你就别多礼了。又有哪个部族传来什么话,直接说了吧,还有,这话传完就先下去睡会。”

  枫讯道:“我不累,这时候怎么能够休息呢。”

  另一位长老老松说道:“没关系,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反正大多数风传来的讯息都不是重要的,只是某个部族的关心。倒也不用急着响应他们,你要在这节骨眼上累倒,那岂不更糟。”

  “谢谢长老的关心,枫讯还撑得住。”

  “算了,你就说吧!我也不命令你去休息了,只是女孩子还是要有充足的睡眠才行。”绣楸疼惜地说着。

  “我知道,谢谢长老关心,石之部族的长老盘石又一次问到宁静森林的状况,他想知道那里的族人是不是真的全部遭到杀害了。”

  老松皱起了眉头对绣楸说:“石之部族的人,还真跟他们的部族一样,像极了石头,又臭又硬!真是难搞。难道石之部族的人会比我们还要难过吗?一问再问烦不烦呐!”

  “您老真是老来多忘事。盘石带领的那个聚落,不正好是三年前派人到宁静森林的那个部族吗?在宁静森林折损的人员可不只我们的人,石之部族的成员也占了四、五十位。”

  “啧,我就说,不要向石之部族的人求助,现在可好,真是难代,好好的几十位壮丁就这么消逝了,真难代啊…”绣楸苦笑道:“那也没办法,在那边就是需要石之部族的人帮忙,难道你希望找山之部族的人吗?”

  “唉、唉、唉,算了,算了,我再想办法跟盘石解释好了,好好跟他说应该能够取得谅解。不过他也太死心眼,那里也有两百多位草之部族的人,就没听到草之部族的抱怨。”

  绣楸先对枫讯道:“你先退下,记得去休息一会。”

  等到枫讯退下之后,绣楸才对老松说:“您老也别抱怨了。你想我们是不是要到大树那里寻求真知大人的帮助。”

  老松道:“我看也好…嗯,不、不需要,不用浪费心力了,这已经不是我们内部的小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大陆,是夜俱人与法天的纷争。真知大人他们不会手这种事,如果是玄樟过去请求解答,可能还会得到一些建议,至于我们…恐怕得吃闭门羹了。”

  绣楸想了想才说:“也是。玄樟会自动请缨前往灵山,恐怕就是认为部族里有人会请他向真知大人寻求建议。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才会故意离开这边。如果是我们去求真知大人,就没有情上的顾虑,真知大人才方便断然拒绝回答任何他们不该涉及的事情。”

  老松忧心忡忡的说:“唉,其实这都还好,我比较担心法天的动作会失控。我听玄樟传回的消息,他们连山嵘那边都不放过。要是又有哪个部族又遭到伤害的话,恐怕就不是我们能得住的了。”

  绣楸叹道:“只能尽人事,一切尽看天意。”

  在两位长老感叹之际,一脸倦容的读风人枫讯又回到长老休息的树围之内。

  “长老…”

  “你怎么了,不去休息?是还有什么事忘了说吗?”

  “不、不是的。长老,有访客…”

  “访客?”

  没等枫讯回话,一位顶上无、只留一对白色鬓须的老者自行走入。

  绣楸热情的说道:“原来是苦苗长老,好久不见,不知是什风把你吹来,几年不见却见您发须更白了。”

  秃头的老先生应道:“绣楸阿妹,你倒是没什么变,看起来还是这么的年轻,有空也教我两招。”

  “这也没什么,凡事宽心而已。”

  “喔,你倒还真能宽心。家里的小孩被杀,还能不动于衷,真不愧拥有大树般肚量的大人物啊!”老松不满的说:“喂,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岂敢?阿哥别误会了。”苦苗瞅瞅他那故意留长的鬓角,找了个位置坐下才又说:“虽然十几年前派过去支持的百位同胞无一幸免,不过这不是我今天特别来这的用意。”

  听到这话,老松才想到,十几年前宁静森林那边发生了瘟疫,深林中的夜俱人好心地收容、照顾发病的城市人,想不到却将疾病传入聚落之中,那时也差点惨遭灭村之祸,还好及时派过去许多葯草知识丰富的草之部族的成员,才将疫病控制住。不过木之部族的人员也减少了大半,那些过去支持的草之部族也就留在那,没回到自己的聚落之中。

  老松不乐意的说:“算我对不起你,没把人顾好。”

  绣楸道:“苦苗长老不是心狭窄之人,对于逝去的人当然会心存挂念,但也只存于心,不会光顾着仇恨与过去。是吧,苦苗长老?”

  “唉呀,被你这么一说,我要是再凡么脾气不就显得我的小气了?没错,对于同胞的逝去我当然感到遗憾与伤心,但是更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那你今天过来做什么?”

  存在深林的木之部族的聚落,与苦苗所在的草之部族聚落相去不远,都是在黑暗山脉的外围,只是草之部族是在更东边的地方,并没有跟法天接触,倒是和绿海接邻。不过两个聚落虽然快靠在一起,可是身为一族的长老没有重大的事情,是绝不会离开自己的聚落。

  长老苦苗这才说道:“在我那边有一种植物,晒干后火烧的熏烟能够迟钝人的知觉,尤其是对城市人练有真气知感者的影响最大。这草本来不是为了做这用途才储备下来,可是今天却要把它们拿来烧,我就觉得非常可惜。”

  老松不满地道:“你在说什么?那烧那草,生那烟有什么用?这种时刻你难道要咱们的同胞麻痹自己吗?”

  苦苗没回答他的话却对绣楸说道:“咱们这老阿哥年纪大了,头脑也不灵活了,再加上诸事操劳烦心,也变得不沉稳了,你也真是辛苦了。”

  “不,我只是辅助阿哥而已,还成不了气候,重要的是那东西对我们的影响大吗?”

  “当然没啥影响,不然怎么可以拿来用。”

  老松有点生气的说:“你们在说些什么,可别嚼我舌。”

  绣楸笑道:“老松长老您误会了,苦苗长老今天过来是为了众多部族的安全保障。法天他们在武功上有些能耐,他们要把咱们的同胞清除好占据土地,我们的人一定是会吃亏,不论抵抗或退避都不容易;要是有苦苗长老提供的东西,就能迟缓法天那些城市人的动作,也可以让他们难以使用真气搜寻。如此一来,各个部族在自个儿的地盘上,就算无法与法天周旋,难道还怕逃不了吗?”

  老松喜道:“啊,你这好家伙,有这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

  苦苗脸色一沉,道:“谁知道会有这种状况?不然,我那亲手送出去的百余名子弟也不会这么被杀害了…”

  “…对不起,我失言了。”老松歉然。

  “哪的话。我已经先叫几个小伙子带着部分的回迭草过来,老阿哥参看哪里比较危急,就把人差过去吧。”

  “没问题,我这就看看!”

  经过两个多月的追踪,季行云等人来到劭

  本来以季行云、苍眠月他们的行动速度,由招乌跑到劭北部不过需要十来天的光景,要是全速赶路,两、三天也赶到了。不过一群人在行动,决定移动效率的不是众人的平均速度,而是队伍中最慢的那个人。

  离开调和土地的青木,没办法乘着灵气而行,速度就变得比寻常人快些而已,不过这还是慢了。

  会花这么多时间,主要是因为走走停停,走的时候也不敢太过赶路的原故。没办法,他们是在追人,而负责寻找目标的季行云,对于感应那微弱气息的能力尚不熟悉,在避免走错路弄错方位的前提下,自然不敢走太快,每走一段路还要停下来进行确认。

  不过打从离开莲山进入劭之后,停顿的次数就明显减少了。

  现在他们正在劭北方的一处森林度夜。

  生了火,火光摇曳,照得树影重重,苍明月坐在白银身旁,一人一狼依偎在一起。

  那白银身体略微弯曲,正好为苍眠月遮挡寒风,像是天然的热炉兼暖被。至于女孩的监护人,找了两棵树就在上头绑了绳子弄了张吊,舒服惬意的休息。

  不过干圆在树叶的遮挡下,像是完全消失似的。这一路上干圆如同半消失似的,除了吃饭的时候可以看到人,平常在赶路时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要是又发生什么冲突,她大概还是能像没事的人一般,径自离开。

  季行云与青木两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人追了这么久,还找不到,时间越久,找到人的机会就越小,虽然青木在心中有点存疑,宁静森林的幸存者怎么可能会远离家园?由宁静森林到这个地方就经过了几个聚落,那幸存者为何会避开,不进去寻求庇护?或者那人已被抓走,由宁静森林被一路带过来了呢?

  在发生被招乌村民攻击的事件之后,季行云就尽量避开城镇,他不想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知道苍眠月嘴巴上没说,可是心里头却大是不快。

  在这一路上又见了好几起冲突与战事,有的是难民与难民间的争执,有的是强盗趁机作,最多的是在劭发生的皇家军、法天军、平民军之间的争斗,尤其是劭的政事最为纷,随便一打听就让季行云头晕脑

  皇家军自然不容于法天,而平民军有的支持皇家,有的支持法天,有的则是中立,更有的同时与法天、皇家军敌对,而亲皇家军的平民军又分成很多派,反正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所以在劭,法天只控制了一部分土地,不过在法天控管的地方倒是生活最平和安定的区域。

  可是季行云却又不想待在法天的控制区下,在法天的控管区内是不能任意迁徙的,为了确保地区安定,避免立场不同的人混入颠覆,人来人往都要进行严格的监控,所以季行云他们不得不在混乱的地区行走。

  来到这片森林是青木的建议。

  他希望能寻求这里的读风人协助,想问看看有没有同胞的消息。青木以为宁静森林的幸存者也许曾放出风来,只是季行云无法读风未能得到消息,但来到这却没见到夜俱人。

  森林是经过调和的森林,林中并无战斗留下的灵气。所以这里的夜俱人并非遇害,只是不见了。找人未果,又无法得到同胞的奥援,青木自然显得相当沮丧。

  这时的季行云偷偷地看着女孩的脸庞。打从被招乌村人攻击后,那张脸蛋就越显冷漠。季行云实在不想让她涉入人世权霸的纷争,而她也对这杀戮之事相当反感,血腥的气味让女孩感到不适与厌恶,对于人世的纷争,女孩完全无法理解。

  大陆是广大的,生存的空间是充足的,没有向外拓展并不会阻碍到种族的生存与发展,即使想要与更广大的世界接触,战争与杀戮是最差劲的方式,就连绿海中的狼群也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任何生物,况且是具有更高知的人类。

  难道要彰显一个民族非得要用武力吗?苍眠月无法同意这种不合理的“怪异”作法。

  不过女孩也没兴趣阻止法天人的作为,只是因为夜俱人与季行云被牵扯进去才会置身其中,而她对当前的状况没有表示不满意的样子,只是由她那冷淡的神情已经可以读出女孩心中的不满。

  季行云与青木各有心事,两人相对而坐,面对面目光却没有会,各自飘在心海之中。

  突然,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目光会,立即警戒。

  这声音极为微弱,而且在来人靠近之后声响反而消失。对方似乎有所警觉而消声匿迹。

  “你的同胞?”季行云传音问了青木,后者出疑惑的神色然后摇摇头。

  季行云心想也是,要是来人是住在这里的夜俱人,手法应该更为巧妙。如果是夜俱人

  的话,他由真气去探知,应该更难发现。

  季行云望了一眼白银,牠依然安详地打盹,这代表接近的人没有恶意吗?还是白银根本不把那些人当成威胁,懒得在意无法构成威胁的人物?

  即使如此,季行云还是小心谨慎,毕竟对方刻意放轻脚步的潜行,令人不得不质疑他们的用意。

  青木将猎弓低举、搭上箭,双耳凝神准备应变。季行云也发现他们被包围了,人数虽然不多,但来人有一定的身手,当然还不足以构成威胁就是。

  凝重的气氛突然放松。一个人由树下跃下,青木立即举弓瞄准。

  火光照清来人,却是与青木在深林中的打扮类似之人。

  “夜俱人?”

  “是的,但是…”

  青木这才将猎弓放下。那人也是面带疑惑,当他走近火光后,仔细观看季行云等人,目光移动到苍眠月身上就移不开了。

  “青木,深林西区的守林员。阿哥怎么称呼?”

  听到青木的自我介绍,那人才回神的说:“白辛,火耀森林东区的守林员之长。”季行云的脑中转了转劭的地图,然后问道:“火耀森林?那不是更西方的森林吗?”白辛把目光移回季行云身上,没应话,脸上出更多疑惑“真知大人?”

  “不,小云不是真知大人。”青木代为回答。“是吗?可是感觉很像…”白辛喃喃地说着。青木道:“这位是季行云,朋友,那儿的贵客是眠月小姐,还有她的好友白银,这位阿哥怎么不在自己的土地上,反带人来这儿?”白辛才要回答,另一位夜俱人又走出来,那人高大壮硕,不过动作倒相当灵活,他走到白辛旁边低言几句。白辛则以季行云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回道:“都是朋友,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跟上。”

  那人又说句话,白辛笑着摇头,道:“不行,没这时间,天亮前要回聚落的,你们得先走一步,我会抄近路追上。”

  听了白辛的话,那人才不甘愿地离开,然后又是窸窣轻声,一下子包围季行云等人的夜俱人就**了。白辛与青木两人都有一肚子的疑惑想问对方。火耀森林是劭境内最古老的聚落,也是处于险峻山形的向下延伸的森林。白辛身为守林员之长怎么会到这里,而原本在这的夜俱人又怎么不见了。青木不由得往坏的方向想,难道又发生与宁静森林类似的惨剧,白辛则是带人来查探的?

  深林是木之部族最大最有地位的聚落,那里的守林员不好好固守土地,却大老远跑到这无甚相干的森林,甚至带着两位奇特的朋友,所为何事呢?白辛对这行人非常好奇,一位很像真知大人的朋友,一位受到自然与动物爱护、如仙子般的朋友,还有一位远离土地的同胞,实在极度的不寻常。

  白辛虽然想跟季行云等人结识──尤其是苍眠月,但是职责所在只好先问道:“青木阿哥怎么会远离家园?”

  “为了找人,宁静森林的遗孤。”

  简单的一句话,把事情代清楚了,不过白辛脸上的疑惑并未消失,又用眼神指向季行云与苍眠月。“他们是协助我的朋友。城市人的地方复杂又麻烦,有他们的协助方便许多。”白辛语重心长地说:“说的也是…”

  “那么白辛阿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季行云问。

  “我们是来这里巡逻的。”

  青木更是出担忧的神色问道:“怎么会?这不是此地的守林员的工作。我与小云等人原本想来这请求读风人的协助,哪知进到森林却不见半人。原本待在这的同胞呢?为何是阿哥来这里巡逻。”

  白辛道:“没事的。原本在这的人都没事,只是暂时离开罢了。”

  “暂时离开?”

  “是的,因为外面的城市人非常的。在收到玄樟长老的建议后,我们的长老下达指示要大伙尽量退让,要是发现异常情况,就要暂时撤离躲到邻近的聚落。原本在这的人都到火耀森林去避难了,我是带人来这查看原本逃进这里的城市人离开了没。”

  青木讶道:“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白辛沉重的说:“有的,而且长老的这个指示还救了好几百人。”

  “这…不会吧!”

  “在这之前,嗯,约是月前,在更东方原有一个青郁森林,虽然不大,可也是个美丽的地方,那里被烧尽了…”

  “啊!”青木出震惊的神色,好似自己的家人惨遭伤害一般的痛苦。

  白辛感叹的说:“原本,只是有百余位城市人似是逃避追捕似的进到青郁森林。因为森林不大,为了避免与城市人起冲突,青郁的长老就指示同胞们移至我们那里,等待事过境迁平静后再回到家园,岂知过没几天,这里的守林员就发现那片森林已被烧毁。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事。到现在我们还不敢跟他们说家园已经消失,再也回不去了。”

  青木黯然道:“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长老跟守林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森林的悲鸣呢…”

  “只是为什么会把森林烧毁?太过分了!是谁会这么做?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说着说着,青木又气愤起来。

  季行云沉重地说:“是为了把原本逃到那里的人出或杀死吧,八成是那些追杀者干的。”

  “就这样!他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做!”青木怒口骂着。

  白辛叹道:“长老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我那时还无法相信有人会为了这种事烧毁一整片森林。不是为了木材而砍树,而是彻底把森林烧尽。不过连这位朋友都这么说,那就不会错了吧…城市人的行事真是可怕。”

  关于森林被毁一事让三人脸色都很难看,尤其在摇曳的火光下更显得凄惨。

  季行云算是半个城市人,听到“城市人的行事真是可怕”这话心里更不舒服,便改问道:“不过怎么不是原来住这的朋友来查探,而是派白辛阿哥过来?”

  白辛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这里也有个万一,回到这守林员不抓狂才怪,所以才由我们代劳避免生事。”

  “辛苦你们了。”

  白辛惨笑道:“这还事小。倒是火耀森林住进太多人才麻烦。还好我们那混居了兽之部族的同胞,有那些打猎高手在才没把人饿着。像我们这一趟过来,除了看看这里安全了没,还要负责采收大量的果物与品。哈,聚落里除了不懂事的小孩高兴天天有吃外,每个人都是绷着脸的。”

  “时局真的有这么糟吗?”听到这话季行云不免叹息。

  “其实还好。如果各个部族的同胞真的要与城市人对抗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这种事…能免则免啊…”青木也说:“是啊,我也不希望全面抗争。大地会受伤的…”

  两位夜俱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好像在谈论可怕的忌似的。

  季行云不大了解他们为何会有这种神情,不过他倒知道夜俱人要真的想与法天做对,是有那个实力的。守林员在驻守的土地上所能发挥的能力就相当可怕,法天能够如此妄为

  只因夜俱人生和平,又因他们再三退让,法天才能由夜俱人守护的森林进出。

  虽然季行云不知道夜俱人离开调和的土地后,还能发挥多少力量,可是历史的记载中有不少行事过分伤害夜俱人的国家被消灭。

  正史的记载没把那些国家的灭亡与夜俱人的作为画上等号,不过也有少数的野史将那些国家的灭亡归因于夜俱人的怒火报复。

  白辛转个话题说:“别提这事了。倒是你们人找得怎么样,有个方向吗?”

  “有的。由这木笛可以追寻那位应该是风之部族的幸存者。”季行云说话的同时也将木笛取出。

  “哈,真物怎么是由你在保管?难不成是你在使用?”白辛半开玩笑的说着。

  季行云认真的说:“我虽然无法运用这真物全部的力量,但是还是可以藉由木笛与风之部族之人的联系来找人。”

  白辛看了看季行云,好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要季行云所言为实,那这个人就太神奇了。就是夜俱人也只有风之部族的人才有办法做到的事,这人竟然也有办法能做到。说他不是真知大人,不过还真有点神奇的地方。

  白辛不免对青木有这等朋友而暗中赞羡。就在这时木笛微微震了一下,发出蚊呜般的声响,季行云一惊,马上手握真物,进入幽异之境加以探寻。“怎了?”青木打了手势要白辛安静。有经验的青木知道季行云正在利用木笛上留存的灵气追寻目标。这木笛无人吹奏而自响必有原因。好一会之后,在两位夜俱人的关心凝视之下,季行云的神识才回到现实。“有什么发现吗?”青木急忙追问。

  季行云缓缓说道:“嗯,那位幸存者终于放出风了。”

  “恭喜。”

  “那人呢?”

  “…在西北方,依我估算是在山嵘那一带。”

  青木疑道:“山嵘?怎么会跑这么远?”

  “是啊,怎么会?”

  第六章决裂

  山嵘原本是个平静的地方。近期之间在法天联邦的作为之下,让这块安和乐利的土地蒙上一层阴影。

  因缘际会之下,东方寻彩来到此地、法天的军队亦前来进驻,还有季行云等人在收到棉葵放出的“风”后,也正往这里前进,然而真正影响法天与大陆局势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到来──安郡古家,离家家主,离我炎的到来,也是暗部现任总长的到来。

  年逾百岁的离我炎,外表看来还如龙似虎般的活跳,不过在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却知道,家主大人近来的身体状况并不似外表所显现的那么好。

  要说离我炎看起来身体依然壮朗健康,不如说是他要让别人看到他依然身体强健的模样,可惜只要是人就逃不过时间的摧残,即使是一方的霸主、掌握权力的高峰、呼风唤雨之人。

  前往山嵘的路程并不轻松,在法天境内还可以乘坐舒适的巨蝓兽,离开法天没有平坦的大道也可以改乘马车,不过到了山嵘就连马匹也派不上用场。

  随行的部下建议离我炎可以坐轿,不过这个建言被他一口回绝,所以离我炎跟着其它人一同走到山嵘。当他到达法天部队驻扎的地方时,已经接近傍晚。

  这位百岁老人并没有出疲倦的神态,倒是随行的人员都表现出一副快累坏的模样。

  他一到来就马上召见当地的负责人与重要官员。

  统筹此地一切事务的是蓝家的蓝世英,是蓝家家主的堂弟,称得上蓝家在暗部里的重要人物之一。另外还有仙家的仙巧,是位活泼好动的女孩,主司侦察与警戒,在军务系统上则是位准将,以及两位任职武风士的暗部派员。

  不过还有一个人的出现让离我炎感到意外,山嵘的工程虽然重要,不过也没必要让一位神武士来到这里,裴骏出现在这并不寻常。

  然而裴骏表示他也只比离我炎早到几步,是武议团团长特请他来到这里以保离我炎的安全。听到这话离我炎表面上是笑笑的表示谢意,心里头却知道蓝家在小心地防他,连到这种地方都不忘派个监视者。

  原本蓝世英要请离我炎到军帐中,不过山嵘的夜风远超他们的估算,那个军帐被吹垮后一直没多费心思再重新搭建,因此他们是待在山民建的屋之中。

  地方小了点,太阳还没下山却也要点起灯,烟雾缭绕飞不出,倒是让这个会晤添加了一点神秘的气氛。

  “大人这段时间就请您暂时屈就在这间屋子。不知您是否要先休息一下?待会即可用膳。”蓝世英大致介绍完此地的状况之后,向离我炎如此询问。

  “这么早就用餐了?不了,我先到工地看看。回来再与你们进行晚餐会报,届时还请你召集各部的负责人员。”

  蓝世英挂着笑脸赞道:“真不愧离大人,忧国忧民尽心公务。那么还烦请仙巧为大人引路。”仙巧眨了眨小猫那样灵活巧动的眼睛回话道:“这是我的荣幸。”于是在仙巧♂骏还有离家的贴身护卫离炽的陪同下,离我炎前往正在开发的矿脉巡视。法天联邦派军来到这种几乎可以跟不之地画上等号的地方,自然有原因。

  如果为了金、银、铜、铁这寻常的矿石,大老远的来到这种行动困难的险峻荒地开矿,实在不敷成本。而且为了这些东西也没必要惊动离我炎这种处于最高位之人。

  能让法天联邦不辞辛劳、不畏艰苦、不计成本的来这里开矿,为的只有一种东西──法印的重要原料光练石。在这边开矿并不容易,除了生存的环境恶劣之外,这里的山石是

  个难的敌手。坚硬的石头让开矿的作业相当迟缓。所幸派来这的人不是暗部的成员,就是新兵团的士兵,哪位都有相当的身手。

  而新兵团的士兵则充当矿工,用法印利爪、爆裂来开山裂石。

  只是基层的士兵功力有限,用法印的时间,倒还远比不上拿钢镐挖山开石的时间。

  离我炎简略的巡视之后,也就明白为何这里会较早开饭,实在是士兵们的劳动量太大,再加上入夜之后时常刮起强风,体力已然不济的人员在这种险峻的地方作业容易增加意外。

  晚上用餐的地方当然不是那间狭小的屋,而是一个中型的军帐。

  列席人员除了之前已经与离我炎会晤过的人员之外,校尉级以上的军官几乎全部列席,而少数职位较重要校骑也身在席中。

  前方横列主桌,坐在主位的当然就是离我炎,左右则是蓝世英、仙巧,再侧边则是那位准将部队长,还有与离我炎一同前来的离家长老。

  至于离炽♂骏还有两位武风士,则在下列,与军队的各级干部同席。

  上列坐了离我炎等五人,下列则是两排长桌,除了部队的干部之外,还有前来支持的技术人员代表。

  这先列席的人员倒也沾了离我炎的光,晚餐得以加菜。

  不过离我炎吃了几口,看到自己的餐点与下列军官的菜大不一样,心里头就觉得不痛快。品也许差不多,反正用看的离我炎分不出什么差别,可是很明显的离我炎的餐桌上多了青色的蔬菜,还有鲜红的水果。而军官干部则是纯一品,还有像是松果、胡桃这类的坚果。

  食物相当合离我炎的胃口,好似事先打探过他的口味,这让他不喜爱起蓝世英这个人,不过这事当然只暗记在心中。

  年纪大的离我炎食量已小,虽然他吃的不多,但他特别等席下劳动量大的军官们吃得七七八八之后才开始开会。

  他先是嘉勉众人,然后才向诸位军官及技术人员询问有无难处。

  几位带队的高位军官都光说好听话,没有半句怨言,更别说提出任何要求。

  离我炎不免叹息,这些军官大半是这个家族不成气候的子弟。在家族中得不到重用,于是加入新兵团,虽然才干有限不过倒多是各大家族要人的子弟。把他们派到这里倒也算是人尽其才,反正以他们的能力也不适合上战场。

  只是这些纨绔子弟多半不够体恤下属,也不够关心最前线的人员,所以才会不觉得有问题。

  倒是技术人员把他们的需求一一提出,离我炎全部承应,这里的开矿工程能快的话就尽量加速进行。

  若是依照官僚体系提出需求,所要的东西可能会被打折扣,而且时间上也略有拖延,也有不明了此地特殊环境的技术官员,会分拨不适用的东西过来。因此与离我炎同行的人,还有几位探矿师与工程人员,这些人并没有要留在这里,只是要与山嵘的工程的人员进行交流,了解此地的需要。

  部队长们没有提出需求,于是离我炎主动发问:“我看过矿场的士兵了。他们的健康与体能状况似乎比不上其它的部队。是还未能够适应此地的水土气候吗?或者是哪里有问题?可知何处还需改进?”

  一位部队长说道:“这应该是在矿坑工作的关系。在矿脉中作业原本就是伤身、耗用劳力的工作,士兵们应该只是过于劳累,如果能经常调派轮替,这种情形就能改善。”

  离我炎暗想,八成是这位军官自己耐不住此地的乏味辛苦,想要早调离才会这么说。

  不过离我炎还是温和的说道:“你的想法不错,只是开矿不只是劳动的工作,也是技术的作业。来到此地更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环境,好不容易熟悉开矿的作业就要换人,岂不失去提高效率的本意?况且这工程是机密的特别作业,参与的人数不宜过多。我可以加派人手,但是不容许经常替换人员,增加此事传出的机会。”

  那名军官像是挨了一记闷,心情不佳,却还要装出很荣幸参与这重要工程的样子。

  离我炎为了提高士气,又说:“各位的辛苦,联邦的军部能够理解。除了来到此地工作的所有人员都将飞优厚的工作奖金,另外也特别记上功劳。等到我军掌握山嵘外围地区,就是各位可以轮调升级的时机。”

  蓝世英代诸位军官谢道:“离大人体恤下属,下官代所有官兵向大人致谢。”

  “这没什么,是各位的辛劳与付出所该得到的。”顿了顿,离我炎又说:“倒是士兵的健康状况,真的有变差的迹象,是不是吃的不好?”

  蓝世英道:“怎会?每餐都提供美味质佳的品。不论在量、在质上都相当充裕”

  离我炎反问道:“那蔬果方面呢?”

  补给官代为答道:“回大人的话。由于交通往来不便,耗时又久,只能提供坚果及耐存的果实,要为弟兄们准备新鲜的蔬果,实在有所困难。”

  “嗯,那么,让我指示部里调派炎郡的农耕队前来屯垦如何?”

  一位军阶较低的部队长校骑发言回道:“禀告大人,这恐怕无用。在下官队上就有来自炎郡农家的士兵,我虽曾指示他想办法为队上栽种蔬果,但此地的气候特殊、土地贫瘠,种不出什东西。”

  离我炎沉一会便道:“这倒也是,不过要士兵出力,非要让他们能吃得健康才行。嗯,就由炎郡送来那个什么银蜗纷还是什么汁的过来,另外农耕的技术人员就由北荒郡召集,那边的气候与此地相近。这事急不可缓,就请裴骏带我手谕跑这一趟。”

  “这个…”裴骏当场出为难的神色。

  “怎么,有困难吗?”

  “不,相当乐意。”

  离我炎小计一施就将裴骏调走,同时对前来山嵘的官士兵们带来福泽。

  翌,离我炎起得大早,而且精神满。并不是他真的体力无限,只因来到山嵘这个地方入境随俗,也与当地的士兵一样早早就寝。

  前一天的晚餐会报结束时,天色尚未全暗,夕阳的余晖还让大地披着迷茫的红晕,又与几位部队长会谈,了几名基层的士兵谈话。

  一切都结束之后时间还是很早,当然月亮已经当空,如果在法天各郡,当地的官员肯定要招待他喝酒听歌看戏,享受各式娱乐。

  山嵘这地方什么都没有,离我炎正好乐得轻松,可以宁静地休息。

  只可惜这难得的享受没能长久,离我炎才走出屋,在这山间小道散步欣赏山嵘的奇山异景,醉心在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离我炎的心神受到洗涤,得到少有的放松。可惜凡尘俗事却不放过这位年纪过百的老人家。与他一同前来的家老──离炅在这美好的清晨时刻就前来打搅。

  “老大哥,您起得真早。”

  “你不也是?用过早膳了没?炽儿,你叫随侍送两份早餐来这好了。”

  “是的。”离炽应声之后并没有离开离我炎的身边。

  当然家主大人的指示还是要要办,不过他只消动口,真气集音成束,将离我炎的指示送到屋那里的随侍耳中。

  离炅道:“老大哥真是好雅致。不过还是省下来,我这么早过来是想邀请您到村顶走走。”

  “怎么,你不也才到,就要带我欣赏风景啊?”

  “老大真爱开玩笑,这当然不是。我只是代蓝世英过来请您过去。他怕您还在休息,会打搅到老大哥,所以才要我过来看看。”

  离我炎问道:“到山顶去?他找的会谈地点还真雅致,这高山之顶倒不比我们几位老家主的密会地点逊。不知是要谈正事,还只是私下的邀请?”

  离炅回答的模棱两可:“算是私下邀请,不过应该也是要谈正事。”

  “嗯,请带路。”

  离炅带着离我炎往山顶上走。

  经过曲折的小道,到了一处半天然半人工凿建的半边亭,离炅停下来跟在后面忠实守护家主的离炽说道:“你就待在这儿,别再跟上去了。”

  离炅道:“怒难从命。”离我炎因而问道:“怎么?不过是跟蓝世英那娃儿会面,有什么事要如此保密?”

  “嗯…请求会面的不只是蓝世英,还有位部里的特别贵宾。”离我炎好奇的说道:“喔,是哪位先生?”离炅看了一眼离炽故意说道:“这我不大清楚,贵宾是谁只有蓝世英才知晓,只是看到的人、听见的人是越少越好。当然老大哥认为离炽该多知晓一点事情不会有影响的话,让他一同过来也无所谓。”

  离我炎便道:“炽儿你就先留在这。”

  “大人!”

  “放心,有什么事还有你十四弟叔在。”

  “可是…”离炽依然无法放心。

  离我炎笑道:“哈,我老归老,身手可不会比你们年轻人还差。你要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不寻常的地方,就自己上来。要是上头的客人只是在自抬身价,我也会唤你过来的。”

  于是离炽留下来,离我炎与离炅随着这唯一的山路盘旋而上,又走了几分钟才到山顶。这山顶也不算最高的地方,因为还有个巨大的黑耀石立在这里。

  在黑耀石旁边搭了个简易的亭子,蓝世英就在这亭下。

  离我炎左右观视,只见蓝世英一人,何来神秘佳宾?

  再看石桌之上,摆的是精致的水果蛋糕,还有一壶高山良茶。

  离我炎毫不客气的走过去,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

  “蓝兄弟倒是雅致,连在这种地方都能如此享受,真不简单、真不简单。”

  以当地的物资,做出新鲜的水果蛋糕恐怕代价比等重的黄金还高,离我炎说这话讽刺的意味很重。

  这蓝世英微笑回答:“离大人误会了。这东西我是沾客人的光才能享用。东西是客人带过来的伴手,小弟哪有办法弄出这美味。”

  离我炎半信半疑的说:“那客人呢?”

  蓝世英笑道:“那位客人昨深夜抵达。他人好兴致,见这里风景绝美便要找个地方看出,约了我在此吃早点。小弟嘴馋,没等客人回来就先吃起来了。这蛋糕好,来到这里几个月还没吃过如此精致的东西。这可是方郡名店的精品,要不是将大人也请来,我恐怕会忍不住把这大块蛋糕给吃光了。”

  离我炎想了想觉得也是。若不是有高手带这精致的点心过来,以此地的环境哪有办法做出如此精致美味。蓝世英又说:“大人也尝一口吧。”离我炎道:“这可是仙家要人带过来的?”原本离炅的话意带出来的客人可能是季

  ,不过以一位男人怎会买这种东西?所以离我炎才猜是仙家的要人,毕竟仙家的重要成员大半是女,而且也只有仙家的速度才有办法快速的来往两地。

  “大人真会猜,是有仙家的要员过来,不过约在这会面的并不是仙华,那个小妮子一到这就又去探路了,可没停在这里。”

  “喔…”

  蓝世英又道:“大人还没用早膳吧,不如就利用在这等人的时间顺便吃点蛋糕。还是大人吃不惯这种甜点?”

  没等离我炎回答,蓝世英就主动切块蛋糕递到离我炎前面,然后又说:“小弟可不完全抱着要和大人分享美味的心态。而是有罪同担啊,要是只有我一人就把这块蛋糕吃了大半,那实在说不过去,可要是加上大人,那人恐怕也不敢说什么。”

  离我炎看到蓝世英嘴角还沾有鲜的痕迹,便暗骂蓝世英滑头。

  他这借花献佛功夫用得巧妙,让人一点也不觉得他是在谄媚,而是不着痕迹的把好东西分享给上官。看来他能处高位,办事能力怎样尚未能够知晓,做人的功夫倒显见一

  “炅弟要不要也吃一块?”

  “不了,老大哥,这东西是年轻人在吃的,我就算了,倒是可以喝杯茶。”

  于是三人便在这高山上的亭子中喝茶聊天,看风景配蛋糕倒也惬意。没多久离我炎就感受到一股实而不散、内敛不华的气息快速接近。先是上了高顶的黑耀石,然后由高处跳下。那人落地举重若轻,不扬尘雾,光是这身法,就不亚于仙家好手。

  “季先生,你过来啦。”

  离我炎道:“季老弟,安郡一别风采依然。闻君在兵火院鼎力相助,让我法天能够突破过往的技术瓶颈生产法印,虽是万分感谢却未有机会与君一叙。”

  季风潇洒说道:“在下亦是挂念您老,所以今天出游特来拜访。”

  离我炎当然不会相信季风是来此地光观游览,以他的身分与作为,想必受到暗部的秘密监控,武议团也绝不会容许他离开法天的控制。只是这位武艺高超的神秘贵宾,是否是真的受到暗部的箝制,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你倒是好情,特别来这旅游。”

  季出微妙的笑容,摇摇头半是惋惜的说:“没办法,再不来这恐怕就没机会再次目睹你老人家的丰采,也没机会与你讨教一番。”

  离我炎脸色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喂,年轻人,说话有分寸,可不要胡乱说话。”离炅像是生气的站了起来,哪知却突来一掌打在离我炎膛!

  意外!冷不防的一掌!

  离我炎不及闪躲,硬吃这掌,但也没让离炅好过,他那百年功力可不是练假的,真气同时反抗,灼热的气息反由离炅手掌传回,让他无法再攻,也吓得他疾退三步。

  季风又是感叹又是可惜的说:“上回就想向你讨教,可惜身上有伤,这回却换你中毒又受伤。虽然想跟年少又健康的你一决雌雄,但是左等右等却只有这种机会,真是可叹、可惜呐…”  wWW.nKoUxs.Com 
上一章   天人   下一章 ( → )
《天人最新章节》是全本小说天人中的免费章节,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天人》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