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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指南录  作者:酒徒 书号:2046  时间:2014/1/24  字数:9532 
上一章   ‮册史于刻铭:章局结大‬    下一章 ( 没有了 )
 燃烧的胶州湾內,破虏军⽔师将领们愤怒地议论着观涛堡方向发生的一切。守将李兴把北元驱赶自家百姓攻城的消息及时的传到了舰队中,震惊之余,⽔师弟兄们将更多的炮弹倾怈在靠近海岸部分的元军阵地上。

  这是一群魔鬼,已经不属于任何民族。能早⽇把他们毁灭掉,就能挽救无数生命。

  “叠山道长派人传过信来,郭大人所献大都城的建筑和街道总图已经核实,确认无误!”女军师曾琴把一份刚刚对译出来的密报放在了书案边。书案后,本来该在长江防线十里联营內恭候忽必烈大驾的文天祥抬起头,露出一张疲惫的笑脸。

  “派快船和信鸽同时出发,通知陈吊眼将军,命令他执行“荆柯”方案!”文天祥扫了一眼密报,果断命令。大都督府爱惜人才,却决不会为了几个学者拿自己的弟兄冒险。半年前,曾寰在临去江西任职的时候,给他提了一个反击元军的建议。这个建议只有很少人知道其中秘密,代号便是“荆柯。”

  而绑架大都城的没计和督建者来南方,是整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步。

  此刻,坚守在胶州湾的不是陈吊眼,而是两浙安抚使李兴。各堡垒中的破虏军士兵也不只是七千老兵,而是五万三千新锐,大都督府能拿出来的全部人马。相反,驻扎在建康城外,连绵十里的⽔寨內,只有浪里豹、钻山鹞子所部五⼲余破虏军,其余全是各地集结来的义勇。

  长江畔⽇⽇演兵马的大都督文天祥,在忽必烈回扑胶州湾消息传来的那一刻,立即以研究作战方案为名躲⼊了城內府衙。自从那一天后,他就再没于将士面前出现。

  丞相大人就在胶州湾,在战舰上看着大伙。这是堡垒內所有破虏军将领都知道的秘密。

  “命令陈修儒,新训练好的火手,随时用船运到胶州湾来参战!”文天祥看了看正在草拟命令的曾琴,继续补充道。

  “给吕师夔发信,是做民族的罪人还是洗刷前聇,让他拿出点行动来!”

  参谋们快速记录着,一道道命令借助快船和信鸽,飞速向各地传去。大都督府没有力一战而定乾坤,却有决心让忽必烈和他的鹰⽝们永远没机会踏上长江南岸。

  “最后,”文天祥拔剑而起“以大都督府名义向草原发檄文,把忽必烈驱赶辽东战俘攻城的举动告知他们,告诉所有部落,此战不是针对蒙古人,而是针对一个独夫,所有民族的公敌!”

  “忽必烈决不是什么英主,也不是你所期待的明君。他是一个独夫,连蒙古人都弃之的独夫!”

  潭州镇戍使司,统军万户夏良佐的偏帐,⾝材单薄杆却得笔直的卓可佩佩而谈。

  “那赵家小儿呢,他就是一个千古明君了?”夏良佐按剑冷笑。知道对方的来意,所以他故意在军营里躲了近一个月以免老友见面时尴尬。却没想到卓可胆子如此之大,最后居然不顾生死硬闯到他的军营里来。

  对方来的目前很简单,眼下在荆湖南路,赛因德济将军的兵马与宋将萧明哲、杨晓荣所部正处于胶着之态,伯颜把大部分新附军都调往了江西。如果谭州镇戍司这万余新附军选择此刻在赛因德济背后猛揷一刀,可以说,整个江南的战局都会在顷刻间发生巨变。

  但那样做对潭州军有什么好处呢?大宋重文轻武,将军们永远在文职面前抬不起头来。此时用到武将,皇家什么承诺都敢许。将来危机结束,武将们都不会有好结果。况且此刻伯颜大军对江西志在必得,忽必烈陛下三十余万兵马横陈山东,克⽇即将南下。大宋在此刻的种种繁荣,必将是昙花一现。刹那间繁华后,又会永坠黑暗。

  “皇上很聪明,但绝不是一个明君!”卓可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赵昂在泉州的作为瞒不过北元细作,硬把一个顽童说成英明神武,卓可做不到,对说服敌将的事情也没任何好处。

  “那我倒是奇怪了,卓兄凭何而来。难道想借我手中之剑成就你的美名么?”夏良佐没想到作为说客的卓可如此‮诚坦‬,带着几分戏弄的表情问。文心阁隼风手打。

  “大宋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宋,它的兴衰,不再取决于一个皇上!”卓可坦然地回答。然后,笑着反问:“夏兄可曾听闻约法之说?可曾用过福建器物?可曾见过破虏军之威?”

  “一群大逆不道的狂徒,亏得卓兄好意思提那些颠倒上下的混帐事!至于破虏军军威,夏某正一见!”夏良佐的手再度按住了剑柄,拇指轻庒,绷簧响亮出声。

  “原来,夏兄宁可给蒙古人当狗,也不愿试一试新的治国之道。文丞相之见与卓某素来不合,但文丞相却让卓某多了一份选择!”卓可傲然伸直了脖子“夏兄但请挥剑,不出十年,当有人为卓某报今⽇之仇!”

  夏良佐的手握在剑柄上,指节发⽩,半截青霜在光下照眼生寒,几度‮子套‬,又几度揷回剑鞘。不知道为何,平素灵活如臂的它却突然变得如此沉重。

  此刻需要做出选择的不仅仅是夏良佐。

  临江军,伯颜带着十余万百战精兵堰旗息鼓。老将火者不花已经顺利抵达丰城,在武河对岸,新起义归宋不久的地方警备军作一团。求战心切的奥尔格勒保证,只要丞相大人下令,半天时间,他就可以把羊⽑大纛揷到对岸的进贤城头。

  “邹洬到了哪里?”伯颜不理睬奥尔格勒私下派来的请战信使,低声问道。

  “邹洬带领王石、西门彪主动出击,新附军抵挡不住,已经退往袁州和宜风,再退一步就要过了元江!”伯颜的心腹爱将格上前汇报。

  “再等一天,待邹洬杀过了元江,本帅堵他的后路。曾寰那村夫呢,他的位置在何处?”伯颜捋了捋胡须,笑容中不无得意。

  “他与张唐、林琦部近新余,动作很古怪!”格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

  “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其中有诈么?”伯颜明显感觉到了属下话语中的试探之意,大声命令“讲,别学南人那样优柔寡断!”

  “是!”格站直⾝躯,看着伯颜的眼睛说道“属下觉得丞相之计虽妙,邹洬却非庸手,他这么快落⼊我军布置,非常蹊跷?”

  “你认为他在将计就计?”伯颜愣了愣,问道。

  “他手中兵马不⾜,无法跟丞相玩什么将计就计的花样!”格大声回答“但他明知丞相想引他在平原决战,还贸然而出。原因只可能有两个,第一,他认为破虏军在平原也可以与我铁骑争雄!”

  这显然不可能,火虽然犀利,但装填速度非常慢。没有战壕和堡垒相佐,⾼速冲击的战马可以轻松冲破火兵的防线。伯颜在私下里曾跟将领们多次推演过火与铁骑争雄的情景,得出的结论却是,只有在堡垒后和山地中,火才有机会与骑兵一博。

  “第二,江南东路,甚至两浙,是其所必救。如果丞相真的不顾一切冲进去,对破虏军和文贼的威胁,远比击败邹洬所部大!所以,明知道不是丞相对手,他也必须出来与丞相一战!”

  上万户格指指点点,目光落在羊⽪地图上,建康城所在位置。那里,北元细作们用浓墨画了一个大***,代表着文天祥所部二十万大军。

  “你是说,文贼的主力不在建康?”伯颜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问。如果真的这样,文贼的主力去了哪里?他跳起来,三步两步奔间桌案,抄起一叠地图,一张张扔下去,直到扯出了最关键一幅。

  胶县,一个寂寂无名的弹丸之所落⼊他的眼底。想想忽必烈骄傲的格,瞬间,大元丞相伯颜脸⾊雪⽩。

  “当如何?”半响,伯颜从地图上抬起头,无力地问道。

  “要么,直⼊两浙,文贼回师相救。要么,回头呑掉邹洬,然后撤军回荆湖!”格的回答简洁明了。

  伯颜谨慎地把头再度垂到地图前,他是大元丞相,不能像一个将领般为所为。反复思量后,伯颜抬起疲倦的双眼,低声命令道:“给吕师夔下令,让他立刻带兵东进,此战之后,本相保举他吕家世代封侯!”

  “是!”格答应着,从案前取来纸笔。

  “传令火者不花,放弃丰城,火速回师与本相击杀邹洬。砍了文贼这只手臂,本相当保得大元半壁山河!”

  “是!”格停住笔,将墨迹未⼲的羊⽪纸递给伯颜。伯颜立刻用印,半柱香后,整个蒙古大营都动了起来。

  快马在山野间飞速奔走,马背上的信使精疲力尽,却不敢停下来喝一口⽔。灭宋之战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时间,已经成为了胜负的关键。

  接连六天六夜,忽必烈挥师狂攻观涛堡。

  人海战术终究收到了一些成效,望海、临风两座辅堡先后被元军拿下。虽然守将在撤⼊大海之前点燃了埋蔵在地窖中的火葯,把辅堡炸成了一片废墟。北元士兵还是成功地达成了清理观涛堡外围障碍的目的。

  接下来一步,他们就要以优势兵力去硬爬城墙。仗打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红了眼睛。自已一方付出多少代价已经不重要,守军兵力到底是不是之前探明的不⾜七千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观涛堡一定要拿下来,陈吊眼必须死。否则,大元兵马将再没勇气进⼊江南。

  不进⼊江南,就不会抢到大把的金银、丝绸和如花美女,之前的弟兄们就⽩⽩牺牲了。如此亏本的买卖,大元将士不愿意⼲。

  “朕终究是略胜一筹!”望着远处那座被黎贵达用重炮炸得坑坑洼洼的城墙,忽必烈不无得意地想。恼人的铁丝网已经被民壮们扯拦,城墙下纵横错的壕沟也被罪囚们用尸体填平。观涛堡现在已经是一颗煮了的蛋,只要用力敲碎他的外壳,就可以品尝到胜利的美昧。

  占领了这个堡垒,就可以把重炮放在堡垒中的炮位上,冲大海里边的战舰开火。战舰的炮火数量虽然多,自我防御却远远不及要塞。

  这一仗,他赢定了。

  “轰!”“轰!”几声不‮谐和‬的炮声打破忽必烈的美梦。烟熏火燎的城墙后,虎蹲炮再次噴出剧烈的火掐,将正在爬城的元军士兵妈蚁一样扫了下来。

  “命令黎贵达,给我轰,把所有炮弹砸进堡垒中去!”忽必烈放下望远镜,歇斯底里地喊。

  片刻后,北元的重炮阵地再次发威,黎贵达‮狂疯‬地叫喊着,指挥重炮手将一颗颗‮大巨‬的弹丸倾在观涛堡的城墙上。城墙表面被砸得砖石飞,一个个弹坑如同魔鬼张开的大口,边缘处,鲜⾎滚滚而下。

  港外內的战舰多次冒险靠近海岸,向重炮阵地反击。但黎贵达指挥的炮位非常巧妙,刚好躲在了舰炮的程之外,却能攻击到重炮数量稀少的堡垒。

  三轮齐后,城墙上的火炮被打哑了。暗黑⾊的⾎顺着残破的城墙向下流,给漆黑的墙面上又添加了数缕殷然的红。转眼,这缕⾎⾊就被更多的鲜⾎覆盖,数万元军在炮击结束后,再度展开了‮狂疯‬的強攻。

  李兴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在城墙上往来冲杀。

  失去外围的障碍物后,火手已经阻挡不了元军爬城。但观涛堡的使命还没结束,他们必须把忽必烈拖在这里,拖到最后的胜利来临。

  几千名士兵妈蚁般爬上来,被砍倒一批,又扑上来一批。

  “嘿!”李兴用盾架开对手的一击,将断寇刃捅进敌人软肋。与他放对的那个汉军士兵登时痛得扭曲了脸,⾝体却兀自不肯倒下,双手抓住卷了刃的钢刀,死死不放。侧面,两把弯刀同时砍下。

  李兴拧⾝,挥臂将断寇刃连同刀上的尸体一同甩向敌军。然后挥盾,砸在一个蒙古士兵的脸上。蒙古武士闷哼一声,直地倒了下去。李兴从他手中夺过弯刀,接连挥舞,将两个汉军士兵砍下城头。然后将弯刀当作暗器掷出,扫掉半个刚刚探上城墙的头颅。

  “李兄莫慌,完颜靖远来也!”文天祥的侍卫长完颜靖远带着一队精锐,从城墙另一段跑来支援。几个试图从背后袭击李兴的敌人都被他砍倒,附近元军纷纷辟易。

  城墙下,有人偷偷地弯弓搭箭。

  “啊!”完颜靖远惨叫,⾼大的⾝体顿时矮了下去,几把弯刀趁机扑来,直取他的后背。

  李兴猛然回⾝,用盾牌磕开无数弯刀。硬生生将完颜靖远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两个破虏军士兵扔掉盾,一边作战,一边架起完颜靖远。文心阁隼风手打。

  “送他上船!”李兴大声命令。转⾝再度杀⼊敌军当中。

  “放下我,放下我。我不会撤,我不能撤,丞相登岸了,丞相登岸了!”完颜靖远大吼着,推开士兵的扶持,从阵亡战士的⾝边捡起染⾎的火铳。

  半跪在地上,他对着离李兴附近的元军扔动了扳机。

  “乒!”一个蒙古武士被轰下了城墙。

  “乒!”又一个汉军百夫长跌倒于地。

  “砍了那个用火的跛子!”冲上城墙的几个汉军大喊,舍了李兴,同时向完颜靖远扑来。

  完颜靖远冷笑,继续装填火葯,弹丸,翻近在咫尺的敌手。然后,半跪在地上,把火当成短抡圆。

  “老子是文大人的侍卫长!”硬木做的火柄砸在敌人的脸上,发出一声闷响。

  “丞相就在老子⾝后!”完颜靖远侧⾝避开一把弯刀,把管顶在敌兵的舿下。

  “弟兄们,丞相亲‮杀自‬上来了!”⽩旭带着千余名新兵,冲到了完颜靖远⾝边。把一杆画着长城弯月的大旗,⾼⾼地揷在了城墙上。

  坚守在城墙上的破虏军将士听说文天祥已经亲自参战,士气登时大振,在李兴等人的带领下,再次把元军赶下了城头。

  “那个亡命之徒是谁?”忽必烈将手中望远镜给了黎贵达。

  “是完颜靖远!文天祥的侍卫长!”黎贵达惊诧地叫道。完颜靖远、⽩旭、李兴,他看到了一个个悉的⾝影。距离太远,无法肯定自己的判断正确与否,但內心深处传来的震撼却无以复加。

  “文天祥在城堡里?”忽必烈仿佛本不觉得吃惊,笑了笑,命令:“炮管冷了没有,再给我轰。杀了文天祥,朕封你做丞相!”

  黎贵达点点头,跑出了军帐。忽必烈目光从众将疲惫的面孔上一一扫过,大声命令:“月⾚彻儿,下一轮你带着咱蒙古武士亲自冲城。李封,你重金征募死士,推火葯车炸城墙。有领命者,赏万金,子孙永世为官!杀了文天祥,杀了陈吊眼,平整个江南!”

  “杀了文天祥,杀了陈吊眼,平江南!”武将们发出阵阵狼嚎。

  数万大军再度做好了攻击淮备,黎贵达调整炮座,将火葯缓缓添⼊炮口。是文天祥毁了他的人生,他要毁灭文天祥守护的一切。

  一阵烈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背上,浑⾝泥⽔的信使振臂⾼呼:“万岁,伯颜丞相一千里加急!”

  “伯颜丞相一千里加急!”忽必烈的侍卫们涌上前,将信使扶下马,搜去兵器。

  “拿来!”忽必烈伸手。信使前爬两步,⾼⾼举起一卷羊⽪“六⽇前,伯颜丞相命小的送信。沿途…”

  忽必烈劈手夺过⽪卷,不听信使啰唆。战频繁,驿道大坏,沿途响马如韭,这些话本不用信使说他也明⽩。

  月⾚彻儿担忧地围了过来,千里加急送六天才到,什么军机都耽搁了。

  “文贼主力或在胶县!”伯颜信中第一句话对忽必烈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侍卫长都跑到了第一线参战,文天祥的位置不问而知。但是,伯颜信里的第二句话却让他的心一下子沉⼊了海底“陛下戮力平贼,当防大都空虚!”

  “报,大都城千里加急!”又是一阵马蹄响,另一队信使⾼喊着冲向金帐。不待侍卫阻拦,信使扔掉兵器,滚鞍下马,将一卷羊⽪⾼⾼举过头顶。

  忽必烈大步上前,取过羊⽪。染⾎的羊⽪卷快速打开,一行八思八创立的蒙古文跃然⼊目:“陈吊眼登岸,前锋已⼊通州!”

  “说,陈贼怎么会到了通州!”忽必烈上前,一把拎起信使的脖子。

  “陈,陈贼…”信使被憋得満脸⾎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护送信使来的侍卫见状,赶紧跪倒于地,哭奏道:“启禀陛下,陈贼吊眼四⽇前突然出现在泥沽,打败了守军。然后驾驶小船沿桑⼲河逆流而上,接着弃船登岸,直扑通州。他的兵马有两万多人,各地,各地没有⾜够人手抵挡!”

  “两万人?”忽必烈的手一松,⾝体软软向后跌去。此番南下,他几乎菗空了拱卫京畿的兵马。留在涿州大营和大都城內的兵马加在一起不过两万之数。真金太子拿两万不曾上过‮场战‬的新兵与陈吊眼的两万精锐破虏军作战,本没有获胜的希望。

  而此刻,唯一可能保卫大都的呼图特穆尔正在北方扫残匪。即便他闻讯星夜回援,到达大都城外也得在半个月之后。

  “陛下!”月⾚彻儿伸手搀扶住忽必烈,心痛地喊道。大都城不能丢,丢了大都,则天下英雄都会聇笑忽必烈无能,大元朝对各地豪杰从此更没号召力。草原、河北、山东、河西,所有地方都会叛。包括原来忠心耿耿的老臣,他们也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英雄只会追随最強者,这是草原法则,并非忽必烈本⾝所能更改。

  “传令三军,火速收兵北上!”背靠着月⾚彻儿,忽必烈无力地命令。说完,他的目光转向了北方,再不回头。

  北方,天下第一名都城外。

  “宋!”“陈!”无数面战旗借着光,跃出地平线。

  …

  “文丞相大获全胜了啊!”泉州皇宮,幼帝赵昺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连⽇来,报纸上刊载的都是元军被胜利退的消息。最北方,陈吊眼将军已经攻破大都的外城,正向皇城推进。而令人揪心的江西南路,伯颜与邹洬酣战之时,却被萧明哲、杨晓荣和起义将领夏良佐抄了后路。

  伯颜只能退过江北,否则,一定会被邹洬和萧明哲包围在江西,死无葬⾝之地。伯颜退后,大宋疆土可推进到荆湖南北,除了川中和两淮之外的大部分故土将被光复。文心阁隼风手打。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可赵昺却无法使自已⾼兴起来。

  “是啊,直捣⻩龙府啊。陛下还京,指⽇可待!”赵朔笑着回答。

  泉州城已经变成了乐的海洋,皇城外,百姓们的呼声一浪浪穿过玻璃窗,冲击着赵昺的耳朵。

  “嗯!”幼帝赵昺点点头,不做任何评价。此战之后,文天祥威望更⾼。无论破虏军收复多少失地,如画山河,永远不属于赵家了。

  “难道陛下不开心么?”小太监乐清扬弓着⾝子试探。

  “朕开心,如何?不开心,又能如何?”赵昺苦笑道。现在的他虽然没有失去人⾝自由,却失去了所有权柄。除了偶尔象征地用一用⽟玺外,在众人眼里,几乎与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任何差别。

  “依臣之见,一切才刚刚开始!”乐清扬诡秘地笑了笑,手指间露出几点寒光。

  尾声

  “吊眼,你看到了么,咱们的战旗又揷回大都了。这回,再没人能让你撤离!”文天祥走上皇城,把一面千疮百孔的长城明月旗再度揷在了城头上。

  时隔八年余,破虏军第二师战旗又揷回大都,无数老兵心嘲澎湃,望着战旗,热泪盈眶。

  “华夏必兴!”宮墙下,百姓们齐声呼。从今天起,他们再不是四等奴隶,他们也许隶属于不同的民族,但在‮华中‬大地上,他们的肩膀从此一样⾼矮。

  “丞相,丞相!”一个⾐衫褴褛的乞丐挤出人群,拼命涌向文天祥站立的城楼。负责护卫的破虏军士兵手疾眼快,冲上前拦住了他的脚步。

  “我要见丞相,第二师士兵要见丞相!”乞丐‮狂疯‬地喊道,褴褛的⾐衫下,露出令人恐怖的疤痕。

  “又是个疯子!”围观的百姓厌恶地议论。自从破虏军再度兵临大都城后,每天都有人冒充失落的第二师士兵。每天都有撒谎者被负责城市安抚工作的陈龙复请出府衙,扔到卢沟桥去挖河道。

  “第二师三团一营三队都头陈九向丞相报道!”乞丐见无人相信自己,扯着嗓子大喊。

  “请他过来!”文天祥愣了愣,走下城楼,命令卫兵让开了一条通道。能把番号报得如此清楚的,有可能不是骗子。八年前那场⾎战结束后,的确有很多第二师士兵失落在敌军占领区。

  百姓们听到了文天祥的话,哄笑了一声,立刻拼命向前挤。一个乞丐能跟丞相大人说话,无论他说了什么,都将是今天报纸上的重大新闻。

  如果能着到丞相大人当面拆穿骗子,将更是一个月內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站在后排的百姓拼命向前,实在挤不动了,就伸长脖子发问。

  “别吵,别吵,听不见,听不见!”前排百姓‮议抗‬。如果不是破虏军卫士手挽手拦着,他们就要冲到文天祥⾝前,代替丞相揭穿事实真相。这个陈九是个有名的无赖,数年来每天靠拣人家的剩饭,替人倒马桶生活。他如果是破虏军老兵,那所有百姓都可以自称陈吊眼。

  “他在掏东西,一卷破布!”有眼尖者在前排大声介绍。后排,机灵的报纸主笔们掏出铅笔,在⾐袖上奋笔狂书。

  “有乞丐靠近丞相,掏出一卷破布,他说…”他会说什么呢?主笔翘起脚,伸长了脖子倾听。

  人群中,乞丐颤抖着手,把一个变了颜⾊,散发着汗臭味道的厚布包轻轻打开,里边,几十个擦拭的甑明瓦亮的铜板晃花了围观者的眼。

  “铜钱,这个疯子!”有人失望地骂。

  “那不是铜钱,那是守士证!当年,有人用金币换,一个金币买一个!”立刻有人出言反驳。眼前这个乞丐是个大财主,十几个阵亡将士的守士证,即使不卖给收蔵家,给官府后⾜够换得他此生⾐食无缺。

  “丞,丞相,当时我忍辱偷生…”乞丐陈九的嘴巴颤抖着,动得说不出话来。

  “慢慢说,我听着。弟兄们,弟兄们也听着!”文天祥接过那沉颠颠的布包,心嘲澎湃。这是当年福建大都督府抗击张弘范大军时颁发的守士证,陈吊眼的第二师士兵多为福建本地人,守士证几乎每人领了一枚。文心阁隼风手打。

  “持此之人曾为国守士。”铜板后,是文天祥亲手所书,邵武兵工场精心铸造上去的证词。

  附近的破虏军士兵取来⾐服,披在陈九肩膀上。当年那一仗打得过于惨烈,第二师完成任务后,在泥沽乘船撤离。去时的百艘战舰,回来时只有二十艘半载。如果陈九都头当年能跟随大队兵马南返,现在肯定已经升为将军。

  “我忍辱活了这么久,只是想问丞相一句话?”老兵陈九嘴哆嗦着,喃喃地问。

  周围的百姓立刻静了下来,有心软者开始悄悄地摸泪。此人不是疯子,此人当了多年乞丐,却守护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说吧,大伙听着呢!”文天祥难以隐蔵心头动,颤抖着声音回答。十五年的荆棘岁月,多少陈九一样的汉子埋骨荒野。今天,无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当尽力去満⾜。

  “那年,我们几个失散了,躲在下⽔道里。没吃的,没葯。弟兄们一个个远去,临去前,他们托我问丞相,”陈九擦了一把泪,硬咽道“他们托我问丞相,当年,当年丞相说的话…”

  围观的人群动了动,一起屏住了呼昅。这句话,无论陈九说什么,都⾜以铭刻于史册。

  “丞相当年打天下时许下的承诺,还算数么?”陈九捧起守士证,轻轻地问。

  …卷终…  Www.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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