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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阿喜文集 作者:阿喜 | 书号:1566 时间:2013/12/22 字数:34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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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去看一个贼的时候,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停了。 这个贼是个偷贼,经常在雨夜潜入我们村庄,第二天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却把七八只背走了。 我们村庄没人知道他是谁,但从多次作案的方式看,谁都肯定偷的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狡猾得象只狐狸。 但他再狡猾,也就狡猾得象只狐狸,所以终于被抓住了。再狡猾的狐狸如果不停的偷,肯定是要被抓的,何况他知识象狐狸呢。 抓住的贼是要倒霉的,这个贼当然不例外。 这天早晨我破例没有分配到任何事做,就一直没有起。后来我的弟弟,那个无聊而顽皮的小家伙从外面跑回来,把一双冰冷的手伸到我被窝里取暖,顺便计划着弄醒我了。 我爱我这个顽皮弟弟,但我还是拍了他一巴掌。我当时睡得正香呢。 我说小狗的我正做美梦呢。 我恨死你了。 弟弟没闪,他眨巴着绿油油的眼睛望望我。他说你做个的美梦,外面的事才就美呢。 我说外面怎么了? 谁都不知道是谁的那个贼被抓住了。他说,现在死狗一样吊在树上打呢。 弟弟很少见过打人,见打人了他就觉得兴奋,觉得新鲜。 有人去喊村长了。他说,说不定村长已经来了,村长来了肯定有好事发生。弟弟眉飞舞起来,硬拉我起。 不起来我到你上,他说。 我真敢,要不我穿着靴子爬上来跳舞。他又威胁地说。弟弟要我做什么事时从来不会哀求,他喜爱要挟,这就是我弟弟顽皮的地方。弟弟的靴子又又脏,所以我只好起了。 我很快洗脸,扒饭。我扒完饭再喝了口茶,被弟弟拉出去了。 我真想打一下,他说,但是我又不敢打。 有什么不敢打的?我说。 那我这次就去打一下。他兴奋了,他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总是兴奋,因为不论发生了什么,有我顶着。 有哥哥顶着呢我怕啥。他经常这样说,他拉我起来的目的就是想要我在背后顶着,有我顶着他才敢打那偷贼一下。 村长确实来了。就连他的老婆娘也来了。 村长胡子拉渣,六十五岁了,却一脸慈祥。他坐在小学校里的一条长凳上。他的老婆娘坐在他身旁。 村长喝着浓茶,这会他说话了。他问这偷贼偷过哪几家的? 立刻有十来个男人站出来。 有这么多吗?村长说,他的眼睛很快闪了一下,笑了。这时另几人也笑了。有一户不仅男的站出来女的也站出来了。大家的笑声怒了男的,他回过头来盯着自己女人。 你出来干啥?他说。 给你助阵呢。 助你妈的头。 大家又暴笑。女人红着脸站到一边,嘴里嘀嘀咕咕讲了一句。笑声停下来,村长又发话。 你们觉得如何处置这贼?他问,要不要打? 打,当然要打,不打不行。 以前还剁手呢,哪只手偷剁哪只。 两只都偷两只都剁。 十来个男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其实这也不是己见,是把以前用过的都搬出来了。 好,那谁先打?村长说。谁先打呢? 十来个男人推揽着。这时我弟弟猛地冲了出去。他说我先打。 我想阻止他,可来不及了。弟弟窜到吊着偷贼的那棵核桃树下,抓起一条鞭子唰地了一鞭。 弟弟只了一鞭,得也并不重,但带头的作用却有了。他跑回到我身边,有些惋惜地说我还想再一下呢。 我牵着他,说够了。于是站在一边看。 偷贼是被几个小青年抓住的,时间大约在凌晨四点左右。这几个小青年在看通宵录象,有个出来解手,就看到了那个偷贼。 偷贼当然没有看到他,他正钻在圈里偷呢。 你就慢慢偷吧,急的人想,他的突然不急了,他蹑手蹑脚去喊其他人—— 偷贼就这样栽了。这次他仅抓到三只,但一只都带不走了。 凌晨四点雨还在下,又黑又冷。看录象的对偷的一顿拳打脚踢后把他吊到树上,又继续看录象去了。 紧跟在弟弟后面的男人使劲了一鞭后犹豫了,他回过头来望着村长。 是打一鞭还是两鞭?他说,他想我弟弟不过是个孩,他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呢。 村长想了想,说,你再打一鞭好了。于是他又再狠很了一鞭,把鞭子传给后一位。 这人接过鞭子就一口气了三鞭。他才不管别人呢。 这样到后面有人干脆十鞭八鞭,一面质问起偷贼来。 你说以后还敢不敢偷?他们问。 你爹是不是也偷? 我爹不是。偷贼回了一句,声音停起来狠不舒坦,大概是冷坏了,说不定是打坏了。 以前的几次是不是你干的?他们接着问。 你是哪里的杂种? 但这次偷贼不再答。他们有接着问了许多,站在一旁的女人和孩子也过来问,但他不再回答。 弟弟拉着我站到核桃树下,弟弟想看看有没有出血来,有没有出血他很关心。 人们问了一阵后被村长喝退了。村长家的从没丢过,但是村民的丢了也就等于村长的丢了,因此他也要过来。 村长打不起人了,何况村长又是慈祥的人,他只是问些问题。 我和弟弟没退多远,他们的对话我们都听见了。 开始村长大声问了很多,偷贼没有回答。 他说所有的问题我都不想回答。 他说村长,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他叫村长站到他身边,村长就站过去了。 他轻声对村长说,其实我是儿子。 村长的眉头皱了皱,他想这小贼想耍滑头,耍赖皮了。 就连我弟弟都笑了起来,他对我说,在狗的说自己是村长的儿子呢。 我狠狠捏了他一把,示意他别打岔。 偷贼的目光很柔和他又轻轻说了一遍,村长其实我是你儿子呢。 村长终于笑出声来。 偷贼更真诚了,他说村长你别笑,我说的真话呢。他顿了顿,又说,要不你家的怎么一次都没丢呢? 这下村长不笑了。 这倒也是真的呢,他想。他细细打量偷贼。 我家就住在近村,偷贼说,他已经看到村长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凝重。所以他接着说,我妈就是——就是近村铁匠的媳妇。是她告诉我,我是你儿子呢。 我妈还说——他看看村长。 我妈还说二十二年前,在小树林里,她才十七岁,被你——他说到这儿不说了,他一直看着村长。 我们看到村长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看着偷贼。村长大概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可惜他不懂村长这个意思。他又说了。 我不恨你,我是你儿子呢。他最后一次轻声说。 村长坐回到他的长凳上。 他叫抓住偷贼的那几个小青年过来,让他们把偷贼扭到派出所去。他对他们说快去吧,这可是大功劳呢。 于是偷贼深情地望了村长一眼,被扭走了。 弟弟问我是不是跟去看。这小家伙还想凑热闹,我不同意了。 你要去以后就别找我撑。我说,实际上我能做的,无非也就是帮着他欺负欺负他的小伙伴,然而他始终是怕我不帮他的。 他说那就不去了。他又眨巴着绿油油的眼睛问我,偷贼真是村长的儿子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 就算村长这次一回去就病得动不了,并且于十五天后死掉了,我还是不知道。 别说我这样的呆子不知道,村里肯定也没人知道,他们就连偷贼跟村长说了什么话都听不到,怎么能知道呢? 他们知道个。 我想。 wWW.nKo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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