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饥饿的女儿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
纽扣小说网
纽扣小说网 热门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侦探小说
小说排行榜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幽默笑话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清霜如月 色卻江湖 家里家外 红绿江湖 年后突破 父女情深 乡下舂天 流氓老师 美滟岳母 田野花香 丝袜舅母 女人如雾
纽扣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饥饿的女儿  作者:虹影 书号:27921  时间:2021/3/26  字数:8074 
上一章   ‮章三十第‬    下一章 ( → )
 1

  我拉开阁楼的门,赤脚站在小木廊上。整个院子还未完全从睡眠中醒过来,有人往天井水里解手,那积了一夜的小便,声音特别响。

  总在堂屋右手边上的一个竹矮凳,被穿过天井晾着的衣服空隙的一束光线照着。

  有一天母亲坐在上面,我蹲在地上,和她一起拆旧衣,准备洗过重织。管这一带的户籍,一个刚开始有胡子可刮的小年青,制服笔,走进院子。母亲站了起来,向他点头问好。他的脸却挂着,训斥母亲:“老实改造。”母亲脸上的笑容即刻凝固,低下头说:“对,对,对。”我埋下头,脸紫红,我忘不了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户籍无缘无故给母亲的羞辱。

  背着书包,我准备去学校上课,走到院门口。母亲从屋里出来,边梳头边极不耐烦地叫住我:“今天是星期天,上啥子学?”

  我恍然大悟,难怪街上没一个上学的人经过。母亲显得非常疲倦,象一夜未睡好,眼睛发肿,目光却很锋利,仿佛把我身体里外都看了个遍,我心里一阵发慌。她的脸色柔和起来,象有话要和我说,但一声咳嗽后,她转头回屋去了。隔壁邻居在吃馊了的稀饭,碗里摊了两长长的泡豇豆。我从书包里取了书,下到江边去背功课。没有多久,我就明白根本做不到集中精神复习。我回到家,家里只有父亲一人,在洗碗。

  “妈妈去哪了?”

  “她说去看二姐,”父亲想了想,回答我。“好象她说要去城里罗汉寺烧香。

  这就奇怪了,难道母亲遇到什么难决之事?她逢到大事难决,就要去罗汉寺庙烧香,有时还带我去。母亲告诉过我,我第一次进庙,才三岁。

  不过,我记得的第一次,好象是四五岁。安静的庙内,空气中有股藕的甜味。见不着人影,几只麻雀在啄瓦间的青苔。

  碎石子小径,走着喀嚓响。隔四五步远就有一个石头人,脸孔风化得没梭没角,尽是坑坑洼洼的麻点,跟街上要饭的麻疯病人差不多。

  转个弯,对直走,到了正大门。母亲叫我站好,理平衣服,把耷拉的鞋子拔上。她说一个菩萨一个运,拜准了主命的菩萨,对上了,一辈子就好运不断。她拍了一下我脑袋。那意思是对菩萨心诚不诚,恭不恭,就看我自己了。

  进庙敬菩萨,别想好步子。若是右脚先跨进门槛,那从右边开始,朝殿内回字形布局竖立的五百罗汉祷告,依你生辰八字,数到一个罗汉,没挑没选,就是你的守护神。反过来,若是左脚先进,那就从左边开始数。

  门槛好高,我几乎是手撑着翻进的,一紧张,早忘了哪只脚先进的。回字形的殿内,四边全是些差不多高矮的罗汉,有两眼怒目的,有大笑不止的,也有庄容正坐怀抱神鸟,手执如意,头长莲花的。

  “跪下,六六!”母亲突然说,声音低沉,但不容争辩,只许服从。

  我没看,就吓得跪在蒲团上,心里直怕主宰我的菩萨,是个大肚汉或红脸怪。壮了胆才抬起眼看,这尊石像险些儿够着房顶,慈目善眼,青白的脸凝重宽容,手里是把长长的银剑,脚下踩着金色鬃的狮子,和其它罗汉们不一样。菩萨的眼睛黑白分明,正瞧着我。我不会算我的生辰八字,母亲咋个算的,我也没问。但我觉得这菩萨早就认识,在哪儿见过?

  母亲也跪在我旁边,点上三柱香,叫我跟着她一起磕头。她的丹蓝布衣服摩在我脸上,拉拉的,很舒服。她说“这是文殊菩萨,你有啥子话,就对他说,他会保佑你。你想啥子福气你就说,别说出口,心里叨念三遍。”

  我头磕在地上,心里念着,极快,起码念了十遍。

  回过头,发现母亲看着我,温柔极了。

  我的命从来都没好过,恐怕一辈子不会好。我当初心里念叨过的话,后来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那庙在我们去后不久,就被砸烂了。文革中大门一直贴着封条。听说恢复了,我还特地去看过一次,重新维修了,一切复原,用了几斤金子贴的佛面。文殊菩萨也重塑了一尊,差不多是老样子,可我怎么看都觉得特别陌生——他不象能记得连我自己都没记得的心愿。

  这是一个令我弄不懂的问题:十几年前母亲为何就挑中文殊菩萨,给她怀过的第八个孩子、活下来的第六个孩子做守护神,而不是专司理德的普贤,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至高至上无所不能的佛主释迦牟尼?她的文化程度仅够读简单的信,写几句满是错别字的问候话。或许她是歪打正着,文殊菩萨那剑是智慧之剑,那狮子是智慧之力量。或许她早就清楚,我一生会受求知之苦。凡事想追个明白,了解底细,到头来只会增添烦恼,并付出惨重的代价。一个人不知不明,一生自然而然,生儿育女,少灾少难,平安无事地逝去,化成泥顺江入大海,多好。

  可是母亲在这之前,在这之后,就没有关心过任何一个儿女,包括我的知识问题。母亲没心思管,我也从没有再得到过她在庙里待我的温柔。她认为没必要让我知道家里的秘密,当然我对自己的身世,也不该有知情之权。

  2

  我想去见历史老师,非常想。我手忙脚找小镜子,但找不着,干脆把整个抽屉取在地上,翻找。五屉柜装衣服的一格抽屉,有一个婴儿帽,那墨蓝色我从未见过,不把抽屉取下来,不易看见。我伸手拿了过来,里面有个硬东西,是一支小小的口琴。帽子很旧,还有几个蛀蚀的小,但墨蓝得可爱,有朵朵暗花,缎面里绒,摸在手里舒服又暖和。这口琴,想起来了,我是见过的,母亲当时一把拿走了。一定是她把它藏在这儿的。

  我上了楼,找到被四姐从楼下抽屉取回放在枕下的小镜子。我嫌自己脸黄,象个肝炎病患者,便往脸上扑了点大姐的女儿用剩的扉子粉,用手把粉散,抹均匀。看了一眼镜子,一白遮十丑,觉得自己还瞧得过去了,就反扣在上,我对镜子恐惧恐怕不亚于母亲。

  历史老师肯定会问,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你害怕?我不安起来,后悔扑了粉。我脸一红,止也止不祝不知为什么,我意识到我的青春年华会非常短暂,象一束光,在一个密匣里锁祝十八岁那年的那一天,我想打开这匣子,想看到这束光,它果然灿灿地闪了一下。

  一个人一生很难相遇爱的奇迹,我一直在等待,现在它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决不会闪躲开去。我是爱上他了,他是有妇之夫,这完全不在我的考虑之中。也许潜意识中,这正是我爱他的条件。我从来都爱不可能的东西,越是无望,越能烧灼着我的情感。早晨我睁开眼睛,第一个意识就是他,他在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我上一次见到他是如何,将见到他会是怎样?我想我完蛋了,没救了,还没开始爱,就一个人把应该是二个人所拥有的爱之路走掉了一大半。

  前前后后我把自己的头绪清理了一遍又一遍,我骂自己,你是太孤独了,学生喜爱老师,单相思。没准等我走到他的门前,便会拔腿逃跑,发现刚才那所有的情都会烟消云散。

  我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不在学校。虽然有时星期天他也会一人去办公室。但这天,他一定在家里。从石桥广场坐公共汽车,我嫌车太慢,就下了车,直接挑近路,下坡靠江边走,过桥。江水和泥沙,把江边一些地方冲积成一个个山坳。芦苇、小灌木长得柔柔弱弱,但坡上坡下都长满了。我看见了他描述过的那排紧靠在一起吊脚楼,他的家为斜上方一所木头与石灰墙结构的平房,木板是长年雨水太阳涂出的黑碣

  我站在山坡下,心猛地狂跳起来,为自己的大胆。如果他问我来做什么?我就说四姐结婚,请他写一幅草书。

  不,我有什么必要扯谎?我应该告诉他,我就是想见你,就为这,我来了。海棠溪那坡石阶很长,我几次停下气,但从未有折回去的念头。他使我潜埋在身体里的一种东西爆发出来,我瘦削的脸颊,毫无血的嘴,泛出淡淡的红润,头发在风中飘飞,正在由枯黄变青黑,糙的手在皮,指甲鲜亮晶莹。如果我能看见自己,我就会清楚,在十八岁那年的那些日子,我将自己一生应享有的美丽,不想保留地使用了。

  来到那条背朝江面的小街,没按着门牌号数,凭着感觉,我找到了他的门前。

  我没有逃跑,没有心跳,我冷静得叫我自己害怕。

  我举起了手,敲门。

  3

  他拉开门,看见我,很吃惊的一个表情,但瞬刻便镇静下来,头朝房内一偏,说:“进来吧!”

  正象我预料的一样,他子和女儿都不在,只有他一人。和我梦里来时看到的相同,家里全是书,书橱将一间三十来米不到的房间隔成一大一小两间,小过道竹杆晒晾着洗过的衣服。有个旁门,通向后面自己搭的小厨房。、椅柜子倒是位置适当,房间显得不那么拥挤。一台旧唱机在独脚凳上,和书橱相连,屋角有个旧瓷瓶。

  他没问我怎么来了,而是笑了笑,似乎看穿了我所有的想法。我恨这个自以为是聪明的笑容,一点也不给我面子。我在靠墙的凳子上坐下,他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老茶凉开水,递给我。象想起什么似的,他弯下身子,从书橱下面一叠唱片、报纸和书中,出一张唱片放在唱盘上。

  书橱上真的放着他母亲的一帧照片,她呆呆地望着我,这个早已不在人世的人想告诉我些什么呢?“真象你,”我对他说。

  他点点头,朝我走近了一点。我慌张地把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一半。他把杯子接过去放在书橱边上。他走到我的身边,停住,看着我,突然俯下身来,在我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身体自动靠拢他,缓不过气来地微微张开了嘴

  我被他抱着站起来,整个儿人落入他的怀中。我的脸仍仰向他,晕眩得眼睛闭上,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一点挣扎,一点勉强也没有,我是心甘情愿,愿把自己当作一件礼物拱手献出,完全不顾对方是否肯接受,也不顾这件礼物是否需要。我的心不断地对他说:“你把我拿去吧,整个儿拿去呀!”他的亲吻似乎在回答我的话,颤抖地落在我滚烫的皮肤上。

  我突然明白,并不是从这一天才这样的,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的本中就有这么股我至今也弄不懂的劲头:敢于抛弃一切,哪怕被一切所抛弃,只要为了爱,无所谓明天,不计较昨,送掉性命,也无怨无恨。

  我感觉我全身赤地坠落到上。他抚摸着我最不能摸的地方,我自己都不敢碰的地方。但他的手和嘴突然停下,许久没有动静。我睁开眼睛去看他,他好象正在犹豫。

  我的脸烧得发烫,为自己再也无法抑制望感到害羞。

  他说“你还是一个‮女处‬。”

  我说“我早就不想做‮女处‬。”

  “以后不会有男人愿意和你结婚,即使和你结婚,也会很在意,会欺侮你一辈子。这个社会到今天,男人很少有超脱俗规的。”

  “我一个人过,我喜爱一个人生活。”

  “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和你生活?”

  “我没想过,”我坚决地说“我只是想今天成为你的,和你在一起。”

  我的话可能使他吃了一惊,但明显让他放了心。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你终是要嫁人的。”

  我想对他说,从小我所看见的一户户人家,我生活的世界里,我的邻居,我的姐姐哥哥,没有一家是真正幸福的。既然婚姻不是好事,我干吗要结婚?而爱对我是至关紧要的,我寻找的就是这么一丁点东西。

  但我没有说出那么多的话,我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当时我不过是一个性冲动中的少女,我只知心里爱他,却不知怎样用语言向他表示。我想以后我也许会爱,但那是“以后”对他的爱必然会专断一生,不会有第二次。

  他把我的手指含在他的嘴里,接着又放在他两腿之间,他的茎已又硬又烫。我没料到男人的这东西会变紫红膨,比我想象的大得多,上面有血管在跳动,好象一个放出笼的野兽。我的手发颤着,但没有缩回来。这么握着男人的茎,是我从来没想过的。他的双臂把我抱紧,象要把我嵌镶进他的身体里一样。阳光透过竹叶洒在我赤的身体上,光点斑斑驳驳,我觉得自己象一头小母豹那么畅快地跃动驰骋,光点连成一条条焰火裹着我和他。窗外长江浩浩渺渺,对岸的城市就象海市蜃楼,窗下是陡峭的岩石,岩石底是一个树荫遮挡的空坝子,几个小女孩在跳橡皮绳,边跳边唱:^{大小=42}一二三四五六七,马兰开花二十一。^{大小=48}伴着嘻嘻哈哈清脆的笑声,从低处传来,江上那种小轮船驶向码头在发出叫。那个时候,我是第一次明白江上的船,为什么要这个停了那个便接上地鸣叫。所有窗外的声响,象是配合唱机上转悠的音乐。

  我快乐地抓住他的手,俯下身把房紧紧地贴在他的膛上。他的心跳猛烈而有节奏,他亲吻我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在说“你的心比别的女孩子脆,并且还薄,一触就是一个。”

  他扳开我夹紧的‮腿双‬,一个东西渐渐挨近,趁我不注意闪了进去,象个可爱的小偷。

  他问我痛不痛?我说不是太痛。

  他叹了口气说,他很痛,下面痛得发,心里痛得悬空。他说痛好,甜不是爱,爱我,他心里又酸又痛。

  他的舌头卷裹了我的舌头,他的手指叉着我的手指。他的身体偏的房上一冲,我的下面就被得实实在在。我真的痛了起来,一种崭新的痛抓牢了我,以致于他轻轻一动,我就想叫,想大声吼叫。但我不好意思,只是兴奋得不过气。我想抬起头去看他的器官,怎么会把我弄成这样一种状态,可我睁几乎睁不开眼睛。我觉得和他互相得不能再紧,我听见自己的子在咬啮,忽地燃烧起来,沸腾着上升。

  江上的景致倒转过来,船倒转着行驶,山峦倒立在天空,重叠着他的舌头、他的手指、他的目光、他愤怒的脸、他欢乐的脸。天空在我的四周,江水在我的头顶起伏跌,无边无际,毫不顾惜地将我没。

  突然,我的泪水涌了出来,止不住地,浑身颤栗。同时,我的皮肤象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泽,我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象兰草,也象栀子花。最奇异的是我感到自己的房,顽强地鼓起来。的确,就是从这一天起,我的房成了,变得满而富有弹

  4

  我们的息渐渐平息,我们汗淋淋的皮肤相拥着,久久未说一句话。他亲吻着我,问我怎么没血?那声音有点惊异。我去察看身体下的麦席,真是没一点红。他没有问别的男人碰过我没有,他只是说:那你是干重体力活时不当心弄破了。

  他的手抚摸着我肚脐,肚脐上小时开过刀的伤疤,我闭着眼睛,听着我的心跳和他的心跳协调地响着,我的手揽着的他的脖胫,一只腿靠着他的腿,弯着的一只腿轻轻搁在他的另一条腿上。我知道每个‮女处‬,有一张证明书——‮女处‬膜。我从来就没这张证明?或许我生来就不需要这张证明,也可能我生来就不是‮女处‬!

  “你很想这样吗?”他抱紧我问:“光了和我躺在一起。”

  我说,是的。

  他说他也想极了,每次做梦总做到去我的衣服,在那一刹那就醒了,懊丧不已。

  我问为什么?

  他说他看见光着身子的我,跪坐在他面前的上,但腿间有血。

  他做不完这梦,是怕伤害我。我感动极了,脸贴紧他的脸,感到自己爱上了一个值得爱的人。

  他叫我坐起来。

  我很听话,坐了起来,背得很直,手自然地搁在跪曲的腿上,就象他梦里见到的那样。他未穿衣服,比平显得高大结实,只是他的茎现在垂倒下来。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一个夹板,坐在离不远的凳子上。他让我别动,他手里的铅笔沙沙地响。几分钟后,他走到边,让我看。

  我赤的身体!头和肚脐的样子描得格外仔细,也仔细地描了出来。我认出头像是以前他在办公室画的,新画的身子,是接上去的。我,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赤身体,反而本自然:一头情的母兽。我觉得自己应该就是这样彻底无。原来他把我的头像只画在纸的上端,就为了等着画我的全身,他一开始就在盘算我!真好,我一开始就引起了他的念!

  我要这幅画。

  他说:“你不怕让人看见?”

  “这是我,为什么要怕?”我说“最好你签上名,行吗?”

  他爽快地签上名字,从夹板上取下,摊开放在枕头上。我注意到他在看画时,茎一下直起来。他大概有点不好意思,背过身去,匆匆穿上了衣服。

  我从上跳下地,去找自己的内衣内,套上白花点的布衣布裙。我穿凉鞋时,他已系好子的皮带。

  他朝书橱走过去,停掉唱机上的音乐,转过身来时,神情有些异样。他把我拉在边坐下,揽着我的肩,让我再呆一会儿,他说他的子和女儿要晚上才回家来。我听了,一点也没嫉妒,也不懊丧。我高兴自已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比想象的还美好。

  5

  我们脸朝屋顶,并排横躺在上,他突然撑起身子,开口说话,声音完全改变了,很疲惫的样子:“你不用记着我,我这个人不值得,我这个人和其他男人没啥两样,不仅如此,我还特别混帐。”我刚想开口,他的手就捂住我的嘴。“你别说话,听我的,你记住这些话就是了。”

  他站起身,我以为他去取他的茶杯,结果却是一盒纸烟,他点了一支,起来,我从未看见他抽烟。他说,有些文革造反的积极分子已被区委通知去学习班,他正在等着有关部门找他说话。而学校已通知他下周去谈话,虽然他不知道学校将和他谈的内容,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马上就要进那种私设的“学习班”监牢。

  我从上坐起,摇摇头。

  “你不相信?”

  “你绝不会的。”

  他把烟灰直接抖在三合土的地上,说“终有一天你会懂的!起码到了我这个年龄。”如果我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屋子有点,气氛不太正常。但我没注意,我的眼睛只在他的身上。

  “现在就是算清帐的时候了,”他说。

  我站了起来,对他说“不会的,你是文革的受害者,没干过这些坏事。”大概是我说话的劲头太一本正经了,他竟停住要说的话未说,来听我说。而我只能重复相同的话,他坐在边的凳子上。

  “我算是‘杀人犯’。”

  “胡说!”

  “说我杀了我弟弟,说我是指挥开炮的人。”

  “没有的事,”我几乎要哭起来。

  “这是真的,我就是杀了亲弟弟的杀人犯,”他相当平静地看着我。“你可以走了!”他说,却把我的手握在他宽大厚实的手里。

  好一阵后他放开我,到书橱前,一本书一本书地挑着,一大堆外国小说,有些我未看过,有些我看过,他都要送我。

  我伸手去拿枕头上那张画,他挡住我的手,抓了过来,看了看,成一团,朝厨房门走。

  我叫起来:“这是我的画!这是我。”我着急地跟了上去。

  他抱了抱我的头“你还有一辈子要过,你得清清走自己的路。”他走了几步,画在煤炉上点着了火。

  我一个人走出他家,抱着麻绳扎好的一大摞书,心里还是迷糊糊,还是未能从一个少女蜕变为一个女人的感觉里挣脱出来。好象他的体还在我的体里,从他那美妙的器官里出的滚烫,随着我步子加快,慢慢溢了出来,甜蜜地浸满了我的,贴着腿滑动。我的手抱着他的这些书,就象抱着他。

  但我想起他赶我走时说的话,那些我不太明白的话,心里突然哆嗦起来。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到他跟我做时那种决断,那种不要命似的情,那几乎要把我毁掉的疯狂,是个不祥之兆,前面是一大片黑暗。

  他没有和我谈到任何计划,也没有约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WwW.NkOuXS.cOM 
上一章   饥饿的女儿   下一章 ( → )
《饥饿的女儿最新章节》是全本小说饥饿的女儿中的免费章节,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饥饿的女儿》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