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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白音格力文集 作者:白音格力 | 书号:24331 时间:2018/12/27 字数:5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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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拖着我的全部家当,敲开迪安的门。迪安的大肚皮首先闯入眼帘。“你过得很滋润啊,肚皮又见大了。”我挖苦他,他搔着头,睡眼腥松。“本姑娘失业了,来你家住些日子。”不容分说,我把包扔在客厅里,头也不回地钻进洗刷间。 扭开水龙头,我把伪装的坚强丢掉,把泪水也一并放肆掉。迪安在外面问我怎么不去希加那里。我怔了半秒钟,然后把水龙头扭的更大。迪安不知道,就在一小时前,我和希加分手了。 迪安在一家酒店当保安,半年前我们还是同事,后来我爱上了迪安的老乡希加,希加帮我联系了一份外企的工作。迪安曾暗示我千万别爱上希加,所以当时我们的恋情有点偷偷摸摸的,如今迪安为了自己的前途爱上老板的女儿,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等我从洗刷间出来的时候,迪安已经把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了白单,自己则抱着枕头在客厅的沙发里安寨扎营。我坚持要睡沙发,迪安以更大的坚持回绝我,并开玩笑说你以前的那些女同事不是常说你是睡美人吗?要是我晚上忍不住想看看你睡美人的睡姿那可怎么办,你还是住卧室里安全些。看着他一脸坏笑,我粉拳在他的大肚皮上一阵砸。 随后的三天,我的情绪极差,迪安回来我也不跟他说话,他就一头钻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就摆上了美味佳肴。通常是迪安三五遍地催我,我才蓬着头从卧室里出来。迪安不问我为什么不说话,却用人是铁饭是钢这样老掉牙的古训来开导我。有时候我倒真希望他可以问点什么。或者问问我当初他偷偷放在我下的情书哪去了也行。可他什么也不说,除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逗我开心外,就是一头扎进碗里吃得倍香倍香。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帮我关上台灯,强迫我躺下。然后出去,一会外面就传来他的呼噜声。间或还传来他的呓语,我独自在夜里睁着眼,莫名地就羡慕起迪安来。甚至我会想,如果当初在收到迪安那封情书时,接受他的爱,那么我现在一定会是一个幸福的公主,我相信迪安。 二 迪安警告我,说我这阵子眼圈都开始陷下去了,以前的睡美人是什么样他没看到,反正现在看到的是一双乌眼。我知道,这样消沉下去只是自己为难自己,便对迪安说:“我要去找工作。”“好啊,我陪你。” 周末迪安换班,就陪我四处走。每去一家公司时,他都尽献游说之能事,人家反而问他,到底是我要来工作还是他要来。因为,自始至终,我都心不在焉的。我知道,我只是想借一份工作来填补我的空虚我心头的伤口。 一天下来,迪安早就累得气吁吁了。坐在班车上,他又指着窗外的风景不停地给我讲北京的人文地理,看到街头有趣的事就大呼小叫,我知道他是想借此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晚上回去,他又买来海鲜,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我开始于心不忍。我让他去看电视,我来做饭。这些天来,我还是第一次下厨房。我想起以前在酒店当服务员时,有客人欺负我,都是迪安身而出。那时的时光多美好,一切都是新鲜的,除了想赚钱外,就没想过别的。下班时还可以三五个好友聚一起一齐动手下厨然后再吃他个天昏地暗。我记得每次迪安都会把我做的丸吃得光,那时我常对几个女友说,我就喜爱看迪安吃饭的样子。好像天下什么纷争也没有,他最关心的就是吃饭,一顿简单的饭,他都能吃出最香甜的感觉,每次他吃完,还会拍拍自己的肚皮,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我甚至跟女友说,大肚皮的男人是宜家宜的,还举例说很多幸福的家庭中的男人,可能没什么钱,没什么地位,但他通常有一个大肚皮,他的谦让容忍他的豁达乐观,让家变得温馨美丽。 可当初,女友以为我将来嫁的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给我安稳的男人,我却选择了俊俏的希加。我承认那时我很虚荣。 等我做好饭,叫迪安的时候,他竟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没有惊动他,而是蹲在他身边,看他睡觉的样子。他的眉毛很,很刚毅,他的嘴有点厚,但很可爱,在过去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就是这张嘴陪我说话,给我安慰与鼓励。还有他的手,好大好大,一定很温暖。除了他的大肚皮外,迪安算得上一个很标致的男人。 那一刻,他睡觉的姿势深深地吸引了我,他睡得那样安祥,那样舒服,身子微侧着,左胳膊环拢在右胳膊那边,形成一个怀抱,像在抱着他最亲爱的人…我想起我的以前,睡觉总是睡得很安静,女友们就四下说我是个睡美人,睡觉的姿势特别美,让男人看了保证会犯罪。我那时也幻想,可以有个男人好好爱我,我可以天天睡在他的怀里,做着美梦。可什么时候梦碎了“睡美人”一觉惊醒,不知身在何处,回首已是百年身。 那一天,在睡的迪安身边,我想了很多问题。很多很多。我对着睡的迪安轻轻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知道他听不到,但我能听到。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女孩一直希望过上童话里王子跟公主那样的生活,所以她十分努力,虽然至今她仍然是个打工妹,但她相信只要有爱,两个人一起努力会争取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的。女孩偶尔有些过分的想法,比方说想去喝一杯咖啡,尽管她知道那杯咖啡也许能抵得上她半个月的生活费,可她就是想。她希望她的男朋友有一天对她说:咱们也去享受享受咖啡屋里的温馨感觉。可是没有,男朋友知道她的想法后反而跟她大吵大闹了一场。那次之后,她的男朋友竟用了足以喝一杯咖啡的钱买了十二支玫瑰,送给他老板的女儿。她看着他精心地挑选玫瑰的手,一支一支,那么精细那么温柔,然后跑到对面街上,送给那个女孩。 有一滴泪轻轻地,轻轻地滑落。滴在迪安的手上。我闭上眼,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迪安,你知道吗,那个女孩是我。”迪安睡得好香,迪安不知道我现在的痛。 三 第二天,迪安上班了,我一个人打扮得干干净净,我要找一份新的工作,从现在开始,忘记一切,从头再来。可现实很残酷,高不成低不就的我,被一扇一扇无情的门生硬生硬地拒绝在外。奔走了一天,下午四点多,我给迪安打电话:“我走不动了,你来接我好吗?”其实我只是需要迪安在我身边,需要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来我身边。 一会迪安就来了,下了车,一路小跑地向我跑来,我看到迪安的大肚腩一颠一颤的,很滑稽,但又是那样的可爱。我就那样远远地看着,风从脸上过,我有了一种陶醉这一时刻的感觉。 一路上迪安怪我不知买水喝,不知坐车,不停地训着我。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听他生气的话。在家门口我们遇到一个人,那人刚要开口,迪安阻止了他。打开门,让我先进去,他与那个男人在门口说着什么,他们的声音本来还很大,然后慢慢地小了,直到听不到任何动静。但我却听天两个字:房租。许久迪安才进门,说是他以前的朋友。 一路没有谈找工作的事,坐在沙发上,我说:“迪安,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什么也做不了,却光想享受。” 说着我掏出手机,明天我就去停机,我没有多余的钱了,而且也花了你不少钱,我必须自己养活自己。 “不用不用,我能养活的了你,而且没手机了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怎么找我…”说着又戛然而止,后面的话硬硬地缩了回去。 迪安说他能养活得了我?心里突地一暖,好想冲到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肩膀上,但,只是想想。 随后的半个月,我一直在四处找工作,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我想再回酒店干,迪安说什么也不让。说我好不容易离开那样的环境,能去大一点的公司做事,总比在酒店里有出息。 这期间,我一边找工作,一边在家做饭。迪安这阵子忙了点,说酒店来了几个外国朋友,所以要加班。我每次做好饭坚决等迪安回来一块吃,哪怕很晚了我也要等。 迪安每顿饭都吃的很香,我却吃的很少,迪安问我为什么不吃,我双手拄着下巴,说:“我喜爱看你吃饭的样子。”迪安便吃得更香,有时候吃得快还会呛着,我便笑,他也笑。 有一天半夜,我被恶梦惊醒吓出一身冷汗,侧耳细听,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睡觉时我是听着迪安的呼噜声入眠的,有时半夜睡不着,他的呼噜声就一直陪着我,怎么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起身打开门,借着月光,我看到迪安的身体动了一下,接着他的呼噜声就传来。我佯装去卫生间,回来躲在上百思不解。 第二天晚上,我们各自躺下,一会迪安的呼噜声就传来了。我一直没睡,大概过了有一个多小时,那呼噜声没了,我屏息聆听,偶尔还能听到迪安的翻身声和叹息声——他没有睡? 四 接下来,在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迪安告诉我这阵子他要加班到10点,因为酒店里出现被盗事件,老板要求保安的加班巡逻。我仍每天奔波在外,我想我必须尽快找到工作。 有一天傍晚,迪安打电话给我,让我马上去“零点咖啡”说完他就挂了机,我不名就里。来到咖啡屋,迪安就从里面出来,招呼我进去。我说:“你疯了吗?一杯咖啡要四五十呢?”他嘿嘿地笑,拉着我的手,那般坚定地不容我挣脱。 第一次进咖啡屋,我有些手忙脚的,不知如何是好。迪安低声对我说:“没事的,我也没喝过,我们也像他们那样只盯着对方的眼说话,我们就不会马脚了。”我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之后,和迪安喝着我叫不上名字的咖啡,听着外国抒情歌曲,心里是一片温柔在呀的。 两杯咖啡花了120元,我有些心痛。我知道他每个月的工资要拿出一半邮家里,因为他妈妈身体不好要常住院,便问迪安连房租都不起了又哪儿来的钱?他支吾着,说:“这些天格外赚的。反正也不常来,偶尔来一次找找感觉,也好有动力多赚钱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请我来喝咖啡?”“因为你喜爱呀…”是啊,我喜爱,可希加从来不知道。 晚上躺在上,听着门外迪安的呼噜声,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迪安知道我想去咖啡屋喝咖啡?他怎样赚的钱,难道每天晚上的晚归于此有关?正辗转难眠,迪安的呼噜声又停止了。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定是那次我对着睡的迪安讲故事时,他根本就没睡。那他为什么没睡装睡呢?是他不想让我看出他的心事,是他想用他的“睡”来安慰我? 我轻轻地起身了,推开门的那一刻,迪安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我蹲在他身边,小声地又象自言自语地说:“迪安,你告诉我,是不是从我来你这儿开始,你晚上就没睡好,你只是想让我像往常一样感觉到你的无所谓而让我宽心,你用这种笨笨的方法来安慰我?迪安…” 泪,顺着脸颊了下来,迪安的呼噜声停止了,但他没有睁开眼睛。我知道,迪安不会说什么,我在心里对迪安说:给我点时间,让我医治好自己。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做了早餐看着迪安吃完又送他上班,然后打扮了一番,心情出奇地好。随后的一天黄昏,我终于找到了工作,在一家韩国电子公司做打字员。我要第一时间通知迪安,打了几遍他的手机也没人接,我就直接去了酒店。可迪安不在,他的同事说他这些天都在一家商场兼职做搬运工。我这才知道,迪安是怎样赚的钱,心里不舍,却又暖了又暖。 上班后不久的一个傍晚,希加来了。他说他一直在找我,就是没想到我在迪安这里。迪安借故出去了,希加就痛苦涕地说如何想我,说我是真的误会他了,总之好话说了一大火车。我的心或多或少地有点动了,毕竟我们曾有过那么美好的爱恋,想要忘记又谈何容易,当最后希加握着我的手说相信他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终于妥协了。 希加便开始帮我收拾衣服,给迪安打了电话后,他带我去了他的住出。安排好后,希加便开始诉说他的相思之苦,我想先休息,他便知趣地回他屋了。 躺在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个时候,迪安在干什么,是不是该躺下睡觉了,他会不会又睡不着了呢?想想以前一躺下就进入梦乡的迪安,因为我却一直失眠,眼不了。我强迫自己不去想,给希加一次机会,但我怎么也睡不着,没有迪安的呼噜声,我想我会彻夜失眠的。想想这几个月在我曾深爱的人离我而去,只有迪安一声不响地默默地爱着我,难道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而要一错再错吗? 半个小时后,我再次提着包来到迪安的门外,我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你睡觉的姿势不对,根本看不见你美丽的大肚皮,起来重睡。 wWW.nkO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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