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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白采水文集  作者:白采水 书号:24330  时间:2018/12/27  字数:1990 
上一章   ‮雨花桃月二‬    下一章 ( → )
 在故乡,桃花是早发的;除却红梅,再步枇杷之后,在二月的初始,桃树上就打着些粉的花朵了,待到二月中旬,则花开已然妩媚了,成片成片地挂在枝梢。这一番场景总是叫我悠然神往,无论是从前少不更事的年头,还是稍长后的年轻时代,即便是如今客居异乡的早,每当我念着往昔的时光、念着故乡的桃园,记忆里便思绪绕,蕴寓着万千意。

  早发的桃花,笼罩在烟雨中的桃树林是最有春天的景象的——我一直这样以为!乍温还寒的料峭春风中,万物还在蛰伏着,而桃花却独自先发了;这一小捧的红花与绿叶,怎不叫厌倦了冬日里的萧瑟与肃杀之气的人欣喜?且看:苍虬的桃树只绽出了些微的绿晕,满株的树、甚至是满园的树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瓣叶片,点缀着丛丛簇簇的花红;远些望去,但见一抹一抹的花,哪里还能见得着叶片?况且这时,还不曾见有多少蜂蝶的萦舞呢!都说红花要绿叶扶持——这不是让人惘然?如若在雨,雨蕴意而烟雾缭绕不休——这更叫人连忘返了。

  是啊,春天要数这会儿最烂漫了。正如一幅画,要有点睛之笔,才能富有灵,也才能尽得画中事物的神韵。而桃花的新发,也正是涂抹于春天这偌大一块纸绢上的神来之笔啦!虽然待到了三月,百花也自绽放,人间呈一片繁华之貌,然而在我看来终究还不及早发的哪怕只是那么一点儿了!而到了四月,花都将凋零了,虽然说花落也有花落的凄美,也还是不及花开时的盛况的。说到这,记得前人有这样的诗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种况味,自然也是叫人意味无穷的;客居异乡,我也见过,还真应验了前人的感官见解。只是在我的心里,总是愉悦不起来——兴许是漂泊在外罢,兴许又是牵挂着故乡——个中原因,又岂是我所能述说得清楚?个中滋味,又岂是我所能比拟?

  落花时节容易怀人,而下雨的晨昏则适合于念家了。其实在异国他乡,又什么区别?或者说挂牵着故人罢,挂牵着乡土也罢,又何必非得等到落花与飘雨的时分?一旦闲赋下来,便一再地束搁在记忆的忧伤里了,什么泊远了的过往、消散了的锦绣年华——唉,也真叫人伤悲、凄绝了!不过那样的说法,也是有其道理的。

  如今细细想来,为花落的无常而喟叹,不也正是因身世的漂泊与惘而忧郁着?雨天,听着滴滴漏漏的雨声敲打着屋顶或者船梆,也岂不叫人断了魂似的惆怅?无心高歌与狂,也无意于和着古人的残诗旧曲,遂只好拥衾眠下了,可哪里还睡得着?

  又是坠着雨丝的二月的夜晚了,故乡的桃园里依旧又满盛着浓浓的了罢?只是我远在千万里的异乡客地!已见不着那等意盎然的场景了,那等意盎然的场景,也只是留存在记忆的深处!

  想起桃园,最先想到的是祖辈们的辛勤了。和所有的族人们一样——我的祖父与父亲,用心经营着一小片的庄园,栽种上了桃树。栽种桃树,其实是有讲究的,同大多数果树一样,只是经过这些年的漂泊,我早已淡忘了。有的也不过是每年收获后,要逐一给每棵果树修剪枝叶、施肥,施肥的坑要深挖;得保护好叶片,因为有“一叶结一果”之说;同时收成后要分些果实给邻人,尤其是小孩,因为有了大家的分享,上天才能保佑我们年年都有好的收成…其余早已一一忘却了!然而那些已经足够了。当我捧着鲜果分发给邻家小孩时,听着善良的、淳朴的族人们的真心的道谢声,不是够我回味一生?以前每到施肥时,我总跟着父亲上山;父亲一边挖着土坑,一边笑地回答年幼的我无知而天真的问题,那场景又怎不叫我久久地怀想着,难以泯灭?

  当我年长后,我也有了自己的心绪与感思,那时关于二月、关于雨中的二月,关于桃花、关于雨中的桃花的过往更加真切起来了!记得在雨我常撑着小伞,自个儿登山,只为了看花——从花开看到花繁,又看花落。那时我总以为是雨的淋与浇灌,泛白与淡却了花的泽,直到花的枯萎与凋零——现在想来,当真可笑得很,花开与花落,不过是大自然的景象而已,谁能够奈何?如今又再一细想,也不是全无道理的。正如人的一生,不正是在光的冲洗下渐萎缩、渐衰颓,直至老死的那一天?只不过,对于生命,或者大自然的秘密,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罢了,谁也不能勉强什么!

  “年纪越长大越孤单”我的少年时代,其实也是孤独的!为读书生活所负累,无非是羁绊于高墙里而郁郁寡!而二月、雨、桃花,却在冥冥中成为我悲伤的由来,同时又是把我从悲伤中挽救出来的最好的凭借!是啊,那时总觉得家是一种束缚,是一种无形的负担,总是想着独自去远走高飞,漂流、辗转于尘世里,寻什么我所以为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如今方才知道家的温暖、家的甜蜜了,而一切都已走远啦!无论是父亲辛勤劳作时的身影,还是我独自看花独自悲时的情感波折——一切都已走远啦!

  雨还兀自滴着、飞跌着,在我思绪里弥漫不止!而故乡,故乡又是何种景象,一如许多年以前?  Www.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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