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玉釵盟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
纽扣小说网
纽扣小说网 热门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侦探小说
小说排行榜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幽默笑话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清霜如月 色卻江湖 家里家外 红绿江湖 年后突破 父女情深 乡下舂天 流氓老师 美滟岳母 田野花香 丝袜舅母 女人如雾
纽扣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玉釵盟  作者:卧龙生 书号:23806  时间:2018/8/8  字数:23138 
上一章   ‮医怪庐丧回二十三第‬    下一章 ( → )
 上官嵩和王冠中动手之时,觉着对方兵刃似有着一股极强的力,自己剑招上很多奥的变化,都无法施展出来,心中大感惊愕,但又不便出言迫问,力搏了二三十个照面之后,渐觉不支,只觉手中兵刃运用之上,渐感沉重。

  王冠中已胜算当儿,忽然一跃而退,上官嵩一面运气调息,两道目光,却凝注在王冠中手中兵刃上。

  只听那紫衣少女高声道:“上官堡主,你和我大师兄动手几十招了,定已知今之战,凶多吉少!”

  上官嵩冷冷答道:“未分出胜败之前,很难说鹿死谁手。”

  紫衣少女道:“如果我们用两人合攻你一个,你自信能挡得几招?”

  上官嵩道:“这个,很难说了。”

  紫衣少女道:“你还有自知之明。”

  上官嵩怒声说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上官嵩是何等人?岂肯束手就缚?”

  紫衣少女道:“没有人要你束手就缚,令爱临行之际,再三恳求于我,不让我伤害于你。”

  上官嵩道:“我女儿巾帼女杰,岂肯出言求人,老夫不信!”

  紫衣少女道:“在平常之时,她是不会,但眼下情形不同。”

  上官嵩道:“什么不同?”

  紫衣少女道:“她已服下了我们南海门中绝毒之药,三月后,必然无救。人之将死,大都将消去争胜之心,她要我转告你,不要你去追寻她的行踪,三个月内,她自然会回到甘南上官堡去。要你替她准备好一副棺木,她要很安静地死在自己的家中。”

  上官嵩怔了一怔,道:“这话当真吗?”

  紫衣少女道:“我已答应了她,不伤害你,你快些走吧…”

  上官嵩微一犹豫,转身向前走去。

  紫衣少女高声说道:“目下此地是非正多,你不用去找你女儿了,早些回去。如若你被事耽误,归去迟了,见不到你女儿最后一面,那可是终身大憾了!”

  上官嵩放声大叫道:“倩儿,倩儿!”

  放腿向前奔去,声如雷鸣,(,,)直冲霄汉,深夜之中,这声音更显得悲壮凄凉,空谷回音,满山谷都是呼叫倩儿的回音。

  紫衣少女忽然叹息一声,低声对梅娘等说道:“咱们走吧!”

  梅娘微微一怔,道:“孩子,你不是要杀那姓徐的么?为什么又放他去啦!”

  紫衣少女道:“杀了他只不过一刀一剑之苦有什么好,我要慢慢的折磨他,让他受尽了活罪再死。”

  梅娘缓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中原武林道上,杀机腾腾,浩劫将至,数十年来养蓄锐的武林高手,即将展开互相残杀,咱们留在这里,难免要被牵入这场是非之中,不如早回南海去吧!”

  紫衣少女摇摇头道:“我不要回去啦!”

  梅娘道:“你不想你爹爹吗?”

  紫衣少女道:“爹爹学博天人,他自有排遣之法,不用我承膝下。”

  梅娘道:“南海景物,世无其匹,那拖舟巨鲸,奇花仙草,样样都非中原可见之物。你就一点也不怀念吗?”

  紫衣少女道:“我不怀念,我要挑起中原武林问的仇恨,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武林高手精英相互残杀溅血。”

  梅娘道:“唉!你如肯早年学习武功,现在也可以和他们一较身手了。”

  紫衣少女道:“我如学成武功,只怕早已死在别人手中了。”

  梅娘道:“你不学武功,那也罢了。从小就抱住书本不放,把身体糟蹋得弱不风,你这样的身体如何能经得长途跋涉,终劳碌?孩子,听我一句话吧!咱们还是早些回南海去!”

  紫衣少女道:“我这样一副样子,见了我爹爹之后,定要大伤他心,那就不如死在外面的好。”

  王冠中道:“师傅罗万有,也许能疗治好你的…”

  紫衣少女娇声喝道:“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不要听,我要让中原武林人物自相杀伐的两败俱伤,才能出了心中一口怨气…”

  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你们如愿帮我完成这个心愿,那是正好不过,如不愿助我,尽管请走。”

  梅娘道:“孩子,你怎么能讲这样的话呢!你如执意不回南海,我也不回去了。”

  王冠中道:“师妹执意要留在中原,小兄等自将尽力保护…”

  紫衣少女突然放声一阵大笑后,沉默不响,半晌之后,才接道:“你们答应了,就永不要再提转回南海的事…”她忽的长叹一声,接道:“咱们走吧!”转过身子,缓步向前走去。

  在场的人,都觉着她言不由衷,但谁也无法猜想到此刻她心中想的什么?

  梅娘轻轻一顿竹杖,当先随在那紫衣少女身后,向前行去,王冠中和那红衣缺腿大汉及驼、矮二叟鱼贯相随,漫步向前走去。

  除了脚步着地的沙沙之声,伴着那轻啸的山风之外,再听不到一点声息。那紫衣少女脸上的幽苦,使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欢乐。

  且说上官婉倩急步奔行,片刻之后,已追上了步履踉跄的徐元平。他的体力,显然已无法支持,他行进的‮腿双‬,举步之间,有如负着万斤,摇颤不稳。

  但他却有着无比的坚强,虽然已筋疲力尽,但却不肯坐下来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很想追上去扶他一把,但另一个心念,却闪电般从脑际掠过,心中暗暗忖道:

  他此刻正以全身所有的潜力,和受伤的身躯搏斗,自己如若赶去扶他,说不定将会起他的愤怒。

  她放慢了脚步,缓缓而行,相随在他的身后。

  这是一道倾斜的山坡,坡间生长着矮松丛草。

  徐元平重重的息着,不时用左手抓着矮松丛草,借力攀登。终于,被他爬上了峰顶。

  只听他长长吁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放下手中的戮情剑,倒在一株矮松下。

  山峰下传来了上官嵩呼唤倩儿的声音,字字如铁锤一般敲打在上官婉倩的心上。她的心剧烈的跳动,泪水像是泉水般夺眶而出。

  她紧咬着牙关,一语不发,回眸望望倒卧在矮松下的徐元平,奔了过去,低声说道:

  “你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不要再倔强啦!让我扶你走吧!”

  她一连说了数声,徐元平—直不闻不问,连眼皮也未睁动一下。

  伸手摸去,只觉他呼吸若断若续,手臂僵硬,人已晕了过去。

  呼叫倩儿的声音,(,,)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上官婉倩举起手中的绢帕擦拭一下泪痕,一阵幽香扑入鼻中,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这绢帕上,还写着疗治徐元平伤势的药方,赶忙停了下来。

  打开看去,只见两个字迹,已被泪水浸的有些模糊不清。

  她无暇仔细查看,匆匆收起绢帕,抱起了徐元平,望着他苍白的脸色,自言自语地说道:

  “死了吧!死了可以少受多少折磨…”

  忽然觉着怀抱中的徐元平,挣动了一下,一启双目,重又闭起。

  上官婉倩低下头去,俯在他前之上,听了一阵,只觉他心脏还在不停的跳动,脚尖一抬,挑起了戮情剑,握在手中,放腿向前奔去。

  一口气翻越过两处山巅,到一处避风的所在。

  这是三山对峙的山凹,方圆不过三四丈大小,生满着青草。

  上官婉倩找了一处柔软的草地,放下了徐元平,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坐在他的身侧,仰脸望着升起的旭,呆呆的出神。

  她无法决定行止,面对这样一位奄奄将毙的重伤之人,更有些六神无主。

  这位从小被父母娇宠长大,生躁急的姑娘,呆坐了一阵之后,突然身而起,拔出背上长剑,投在草地上,恨恨地说道:“我要是从小不练武,读些治病疗伤的医书,现在不是可以救他了吗?”

  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想起那紫衣少女相赠白色解毒丸来,暗暗忖道:他刚才服用的药丸,和那丫头给我的继命解毒丹丸,同由一个瓶中倒了出来,自然是一种药了,为什么不可以给他再服一粒呢?

  心念一转,立时从怀中摸出丹丸。

  山谷中透过一缕晨的光芒,照在两粒白色的丹丸上,每一粒丹丸都和她本身有着莫大的关系,徐元平服下一粒,她即将付出一个月的生存代价。

  面临着这种极端的冲突,上官婉倩亦不黯然一叹,像是为自己减少一月的生命惋惜…

  她缓缓捏起一粒丹丸,投入了徐元平的口中。

  这丹丸不知是何药配成,确有着惊人的奇效,徐元平服用灵丹,不过片刻时光,突然身坐了起来。

  他望望肋间的伤口,缓缓把目光移注到上官婉倩的脸上,冷冷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徐元平的倔强神情,反而使躁急的上官婉倩,变的温柔起来。她理一下飘浮在鬓边的散发,笑道:“我也不知,这是个幽静的山凹,没有名字。”

  徐元平目光转动,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山势,说道:“我要死在山峰上,谁把我送到此地了?”

  他还有清晰的记忆。

  上官婉倩道:“你晕在山峰上,我把你抱到此地,那里山风太大…”她幽幽一叹,接道:“我就跟在你身后,看到你带着重伤爬登山坡,我想去扶你,又怕你生气。”

  徐元平目光忽然移注到上官婉倩身旁的戮情剑,说道:“把宝剑给我。”

  上官婉倩依言取过宝剑,递了过去。

  徐元平接过了戮情剑,晃了两晃,光耀之下,闪烁着夺目的寒光,上官婉倩轻轻叹息一声道:“果然是一柄绝世无双的利器。”

  徐元平缓缓放下戮情剑说道:“江湖上传说此剑最不吉利,看来是不错了。”上官婉倩忽然想起那紫衣少女相赠药方之事,微微一笑,道:“那紫衣丫头在我临行之际,用绢帕写了一张药方,她说你身上余毒未清,要你照方服用,以清余毒…”话到此处,突然住口不说下去。

  徐元平轻轻嗯了一声,回目望了那戮情剑一眼,道:“承蒙相助,无物奉赠,此剑虽是少林之物,但恐怕我已无法带走它了。与其让它遗落这大山之中,倒不如送给姑娘了。”

  上官婉倩轻颦黛眉说道:“那紫衣丫头说,你如不照绢帕上药方服用,只怕难以活过一夜。”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我肋间剑伤,可是那紫衣姑娘刺的吗?”

  两人你言我语,完全格格不入,答非所问。

  上官婉倩道:“这等荒野所在,买药不易,咱们早些上路,找个市镇…”

  徐元平摇摇头道:“姑娘的盛情在下心领了,我要去了!”缓缓站起身来,摇摇摆摆的向前走去。

  上官婉倩一跃而起,拦住去路,正容说道:“你要到哪里去?”

  徐元平道:“不用你管。(,,)”突然振奋余力,沿着山谷放腿而奔,眨眼之间,转过了两个山弯不见。

  上官婉倩呆呆的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泛现出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一跺脚恨声说道:

  “哼!不知好歹,去死吧!”伏身捡起了戮情剑,信步向徐元平的去向走去。

  徐元平一口气跑出了三四里路,忽然觉出余力用尽,两腿一软,栽倒地上。

  但他的神志,仍然清醒,长长一口气,又挣扎爬了起来,仰脸望着无际的蓝天,落下来两滴泪水。

  他用冷傲掩遮住了脆弱,但却无法掩没去心灵的寂寞,他用无比的坚毅忍耐,在人前装出豪强,但无人时,却忍不住心中的悲伤。

  他不愿受人怜悯,也不愿受人因怜悯赐与的帮助,他用痛苦和死亡,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英雄,但却无能充实心灵因孤寂而成的空虚,英雄的心,是这样寂寞…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遥遥的传了过来,徐元平警觉的滚入一片草丛之中。

  他想死的默默无闻,让尸体和草木同朽。

  但闻那步履声愈来愈近,一个十六七岁的童子,背负着一个年迈的老翁,缓步走了过来。

  崎岖的山道,使那童子不胜负荷之感,他一面不停地挥拭着头上的汗水,一面重重的息着。

  背上的老翁,似有着很沉重的病势,紧紧的闭着双目,光照着他满脸堆累的皱纹,看他的年龄,至少在花甲以上了。

  那童子似是已走的筋疲力尽,缓缓放下背上的老人,叫道:“爷爷,咱们休息一会再走吧!”

  那老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梦呓般地说道:“孩子苦了你啦!我这样老了,也该死啦,但我不看到你讨过媳妇搬入我为你们建筑的新居中去,死也难以瞑目,我还得再活几年,看到你讨过媳妇再死…”

  徐元平听得心中一动,暗想道:“这老人的心愿,多么的平凡,只愿看到他的幼孙,娶个媳妇,然后才能死的瞑目,我却身负着血海深仇,以及对那赐恩如山的慧空大师许下的心愿,一件也未完成,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吗?

  一念动心,生死大事,又开始在他脑际中盘旋不息,他重新考虑自己是否就这样死去…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默诵着这一句批判生死的名言,我在人世上留下了什么?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种大无畏的做法,究竟是英雄的本,还是畏惧未来的艰苦。

  生与死两个极端的观念,开始在他脑际中展开了剧烈的冲突、

  一阵山风,吹过来一缕幽香,凝目望去,只见上官婉倩悄无声息的站在那老翁的身侧。

  她右手拿着戮情剑,背上却背负着一个空着的剑鞘,长发散,一副无打彩的神态。

  她望了那老人一眼,回头对那童子说道:“小兄弟,他是你什么人?”

  那童子道:“是我爷爷。”

  上官婉倩道:“他病的很重吗?”

  那童子忽然下泪来,说道:“我爷爷病了三个月啦,山那边有一位很好的看病先生,可是他出去啦,昨天才回来。”

  上官婉倩双目中忽然闪动着喜悦的光芒,说道:“你看到过一个受伤的少年吗?”

  那童子摇摇头,道:“没有,我背着爷爷去看病,走的近路,这条路很少人走。”

  上官婉倩忽然探手入怀,摸出了一块金锭,到那童子手中说道:“这锭黄金,做你祖父疗病之需,快些告诉我,那看病先生在什么地方?”

  那童子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样多的黄金,颤抖的伸出手,接了过来,说道:“那看病先生就住在山岭北边。”

  上官婉倩道:“那地地方没有名字么?”

  那童子道:“有是有,(,,)但我已记不起来了,不过那地方很好找,就在这岭下面,有一座山石砌成的房子,孤孤零零的,别无人家。”他缓缓仲过手,说道:“这一块黄金定然值很多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上官婉倩道:“你收着吧!我亦要找病人去!”说完,放腿向前奔去。

  那童子听得甚是奇怪,冲口叫道:“姑娘要找病人?”

  上官婉倩身法迅快,人已跑出去了两三丈远,听得那童子呼叫之言,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到处,瞥见一人,倒卧在草丛之中。

  她停身之处,刚好对着草丛的一片空隙,如非那童子呼叫,决然不会见到那丛草之中有人。

  她无暇答那童子之言,纵身直向草丛之中奔去。

  只见徐元平圆睁着双目,依草而坐。

  上官婉倩怔了一怔,樱启动,言又止。

  原来她想问徐元平,要不要她帮助,话到口边,忽然想到此人倔强无比,一言错出,又可能起他强烈的反应,赶忙又把待出口之言,重又咽了回去。

  他眨动了两下眼睛,说道:“你要找我…”

  上官婉倩缓缓伸出手来,盈盈一笑,道:“有一个看病的医生,就住在这座山下边,我背你去瞧瞧好吗?”

  徐元平垂下头去,默然不语,苍白的脸上,忽然泛升起一层淡淡的红云。

  上官婉倩微咬樱一笑,道:“你害羞吗?”

  徐元平尴尬的一笑,仍是默然不语。

  上官婉倩看他羞怩的神态,忽然觉着自己又长大了甚多,正容说道:“快伏在我的背上,我背你去找那看病先生。”

  徐元平长长叹息一声,道:“你待我这样好,真叫我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上官婉倩摆出大姐姐的派头,说道:“我高兴这样做,谁要你报答了?”背起了徐元平急奔而去。

  翻越过一座山岭,果然看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房子,四周竹篱环绕,孤零零的突立在一片空阔的草坪上,显明异常,只要到了这一片草原上,任何人一眼之间,都可以看到那座石屋。

  上官婉倩放步而行,片刻间已到石屋前面,只见篱门紧闭,不见人踪。

  她侧耳听了一阵,高声叫道:“先生在吗?”

  石室中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人?”

  上官婉倩道:“看病的!”

  那苍老的声音,重又传了出来,道:“自己进来吧!”

  上官婉倩轻轻一推,篱门大开,缓步走进去。

  一块黑色的木匾,横在门上,写着“丧庐”两个白色大字。

  上官婉倩啐了一口,暗暗骂道:“怎么起了这样一个既难听、又不吉利的名字?”

  她微一犹豫,终于向前走去。

  两扇灰白色松木门,紧紧的关闭着,仅有的一扇窗子,也被一片黑布遮去。

  上官婉倩暗暗忖道:这哪里像是看病的地方,看来倒象一处恐怖的坟墓,荒凉的山野,孤独的石屋,白门竹篱,黑布掩窗…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重又传了出来,道:“两扇门没有加栓,你自己推门进来吧!”

  上官婉倩左腿一抬,点在门上,呀然一声,木门大开。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翁,盘膝坐在石地上,两道特长的白眉,垂遮了双目,无法看出他双目是睁是闭。

  徐元平耽心上官婉倩出言伤害了那老人,赶忙低声说道:“这老人神态怪异,孤零零的住在这等荒野的所在,决非平常之人,咱们要忍耐一些。”

  上官婉倩正想开口喝问,听得徐元平一说,立时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老伯伯,只有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那老人道:“我这般老丑,自然是不会有女娃儿陪我住在这里了。”

  上官婉倩心中大怒,秀眉一颦,正待发作,忽觉后背之上,被人轻轻点了一指。

  她聪明绝顶,立时警觉到徐元平在暗中指点于她,当下勉强把中一股忿怒之气,忍了下去,一指背上的徐元平道:“我们听说老伯伯精通医术,善治疑难杂症,特来求医。”

  那老人淡淡一笑,道:“他是你的什么人?是哥哥,还是丈夫?”

  上官婉倩略一沉,道:“老伯伯,你猜的都不对,他是我的兄弟。”

  徐元平望了上官婉倩一眼,默默不语。

  上官婉倩嫣然一笑,道:“我兄弟先中了剧毒,又受了很重的内伤,老伯伯快给他看看吧。”

  那老人缓缓举起手来,说道:“把他的左腕拿过来给我瞧瞧。”

  上官婉倩拿过了徐元平的左腕,递了过去。

  那老人右手五指搭在徐元平的左腕之上,低下头去,过了有一刻工夫之久,才缓缓抬起头来,说道:“他伤的实在很重,但脉象仍然十分畅和,似是被一种极强的药力托着。”

  上官婉倩听得心头一震,暗暗忖道:这老人单依片刻把脉的时间,竟然能探出他服用了灵丹,诊断果然高明。当下说道:“老伯伯说的不错,他是服用了一种灵药。”

  那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再把他右腕拿过来给我瞧瞧吧!”

  上官婉倩依言送过去徐元平的右腕。

  那老人手指一和徐元平右手相触,立时一皱眉头,又一声长长叹息。

  上官婉倩已对面前的老人,生出了很大的信服,静静的坐在一侧,看他把完了徐元平的右腕脉门,缓缓放开了徐元平的右手,立时急急问道:“老伯伯,可有法子救他吗?”

  那老人突然一睁两跟,神光暴而出,摇摇头道:“老朽毫无把握。”

  上官婉倩只觉他双目大的出奇,要比常人大上一佰,他猛一睁眼,不吓了一跳,呆了一呆,才回忆出那老人言中之意,不心中一凉,急急接道:“怎么他的伤势,没法子救了?”

  那老人道:(,,)“老朽觉着无法疗治的病势,大概世间很少有人能够救得,你替他准备后事吧!他大概活不过七天了。”

  上官婉倩急得热泪滚滚而下,凄然说道:“老伯伯请再想想,有没有法子救他了?”

  那老人摇头说道:“没有法子。”答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上官婉倩突然觉着一股愤怒之气,直冲而上,待背起徐元平走去,忽然想到那紫衣少女开的药方,探手入怀,摸出绢帕,递了过去,说道:“你既精通医理,请看看我这个药方,倒底有没有用?”

  那老人冷冷的看了上官婉倩一眼,不屑的接过绢帕,怒道:“我不信当今之世,还有比老夫更好的疗伤药方!”

  上官婉情冷笑一声,道:“你先瞧瞧再说不迟。”

  那老人随手展开绢帕,目光一和绢帕相触,立时全神贯注。

  看完之后,放下绢帕,长长叹一口气,道:“想不到当今之世,竟然还有这等通达医理的人。”

  上官婉倩听得心中一喜,笑道:“这药方有没有用?”

  那老人缓缓把目光凝注在徐元平的脸上,道:“孩子,你过来让我瞧瞧。”

  徐元平微微一笑,双手撑地,缓缓移动到那老人眼前。

  那老人道:“你张开嘴巴来,给我瞧瞧。”

  徐元平依言张开嘴巴,那老人慢慢伸出枯瘦的手指,捏在徐元平的人中上,仔细的瞧了一阵,道:“你中了很深的毒。”

  上官婉倩接道:“不错,他肋骨的伤痕,就是为了放他身上的毒血。”

  那老人道:“服用之毒,还是外伤之毒?”

  徐元平望了上官婉倩一眼,言又止。

  上官婉情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心中还在怀疑我吗?唉…”

  徐元平淡淡一笑,接道:“除了你让我服下的‮物药‬之外,我再也想不出如何会中了毒。”

  上官婉倩道:“鬼王谷之人,最擅用毒,你和他们动手时,手脚可曾和他们相触过么?”

  徐元平心中一动,举起左臂,凝目望去。

  只听那老人说道:“不错了,就在这里。”

  上官婉倩仔细看去,只见徐元平左手背上,有着一道极淡的紫痕迹。

  那老人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上官婉倩,道:“老夫生平之中,素以精通医理自负,想不到临老之际,见到了这张药方,那个开药方的人现在何处?快带我去见见他!”

  上官婉倩道:“唉!老伯伯,救人如救火,你先救他,然后再去找那写这药方之人不迟。”

  那老人漠然一笑,道:“这药方虽然好,可惜上面一种‮物药‬,被水润,看不清楚了。”

  上官婉倩微微一怔,探头望去,果见那绢帕之上,了一块,字迹已被水透,模糊不清。

  那老人抬头望望上官婉倩说道:“这人开了药方,字字奇笔,除了像老夫这等精通医理之人,可以看出他行笔下药独到才华之外,这药方纵然传世间,也是无人敢用。”

  上官婉倩脸色苍白地说道:“老伯伯既是如此通达医理,想来定能猜出那水透的‮物药‬了?”

  那老人忽然一闭双目,叹道:“绢帕光润,那去字迹,已然毫无迹象可寻,只有凭们老夫的才智去猜想了。”

  上官婉倩道:“不知要好多时间,才可以想的出来?”

  那老人道:“最快也要一十二个时辰…”

  他忽然长叹一口气,(,,)道:“我可能想出和那药方调和的‮物药‬,但未能和他用药一般,如由老夫猜测,倒不如去找那原开药方之人,请他补上好了。”

  上官婉倩暗暗忖道:“眼下那紫衣少女已不知行踪何处,要到哪里找她?”

  只见徐元平微微一笑,道:“生死有命,上官姑娘,你不用为我担心。”

  上官婉倩无限痛惜地说道:“那药单的一种‮物药‬,被我拂拭脸上的泪痕之时洗去…”

  徐元平不容她再说下去,接口说道:“这药方可是那紫衣少女开给你的吗?”

  上官婉倩点点头,道:“是呀!时间迫急,眼下又不知她去向何处,我们要到哪里去找?”

  徐元平笑道:“不用找她,那人心地毒辣,开的药方,定然另有作用。她不是想救我,只不过想用药力,托着我一口元气不散,让我多受一些活罪罢了。”

  上官婉倩道:“她曾告诉我这药中有毒,但却能够挽救你多活几年。”

  徐元平双目微微眨动了一下,道:“老前辈,可否把那药方拿给晚辈瞧瞧?”

  那老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把绢帕递了过去,说道:“行医之道,可分为顺逆两种,这药方上所开的‮物药‬,无一不是足以致命的毒物,但数毒调和之后,却又产生出中和的药…”

  说话之间,徐元平已接过了那老人手中的绢帕。

  只见他双目闪动,冷冷一笑,突然奋起余力,把那绢帕撕得片片碎裂。

  上官婉倩惊叫一声,急急奔了过去。

  徐元平身而起,疾快的向后退了一步,抖手一,把握在掌中的碎绢,撒在门外。

  上官婉倩两道清澈的目光,扫了满空飘飞的碎绢一眼,黯然说道:“你这样是何用心?”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姑娘的盛情,我心领了…”

  忽听那长眉老人大喝一声,呼的一掌,直向徐元平劈了过来。

  上官婉倩右手疾挥,挡了那老人一掌,说道:“老伯伯,你疯了吗?”

  那老人掌力强猛,上官婉倩接实一击,竟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徐元平目光一扫那长眉老人,说道:“老前辈可是为晚辈撕去药方震怒吗?”他心中一直深留着慧空大师被囚幽室的形貌,对年长的老人,一直存了祟仰之心。

  那老人被徐元平一言道破震怒之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略—沉,道:“那张药方,珍贵无比,老夫应该留下以济世人,被你撕去,岂不可惜?”

  上官婉倩接了那老人一掌之后,已感觉出对方武功非同凡响,横身挡在徐元平的身前,接道:“老伯伯,那药方可是你开的吗?”

  长眉老人怔了一怔,道:“虽非老夫开的,但老夫却不许别人毁去。”

  上官婉倩道:“药方是我所有,纵然毁去,也是与你毫无干系,你这般出手就打,未免有些欺人过甚了…”

  徐元平低声接道:“不要多讲了,咱们走吧!”

  上官婉倩回眸一笑,道:“好吧,反正咱们都已活不了多久啦!我要件件事都依着你。”

  徐元平道:“什么?”

  上官婉倩道:(,,)“我也服用了那紫衣少女的毒药!”

  徐元平脸色一变,双目中闪动着忿怒的光芒,道:“这个婢,当真是心如蛇蝎…”

  上官婉倩道:“不能怪她,是我自愿服用,她说的很清楚…”她嫣然一笑,接道:

  “还是让我背着你走吧!”

  徐元平咬牙切齿接道:“可惜我不能活了…”

  上官婉倩笑道:“如果还能活着,要怎么样?”

  徐元平道:“我要把她劈死掌下,免得留她在世上害人!”

  上官婉倩笑道:“走!我们去找一处景物幽美的地方等死吧!”

  徐元平豪气尽悄的一声长叹,伏在上官婉倩的背上。

  上官婉倩背上徐元平,缓缓向前走去。

  只听那长眉老人高声喝道:“站住!”

  这一声呼喝震人耳鼓,但上官婉倩却有如未闻,也不向这长眉老人望上一眼。

  长眉老人沉声道:“年纪轻轻,便要等死,真教老夫见之生厌,难道你身中之毒,当真是普天之下无药可救吗?”

  徐元平心中一动,霍然张开眼来,轻声道:“站住!”

  这一声呼喝几至轻不可闻,但上官婉倩立刻顿住脚步,徐元平道:“回去!”

  上官婉倩呆了一呆,垂下眼帘,忽然幽幽叹息了一声,缓缓转过身子。徐元平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你问问这位前辈,可有为你疗毒之药?”

  上官婉倩霍然转回了头,无限幽怨地瞧了徐元平一眼,道:“你真的不要我死吗?”

  这一句本应充满着感激和欣喜的言语,她说来却充满了幽怨和悲哀。

  长眉老人目光一扫,望了这一双多情的少年男女一眼,眼中不泛出一丝怜悯与同情之意,但口中却哈哈笑道:“老夫若是没有解毒之药,我自己便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上官婉情秋波凝注,默不作声,她此刻有求死之意,而无贪生之念。别人若是要救她性命,她反会对此人心生怨恨,此刻但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木立了半晌,忽然大喝道:

  “别人的生死与你何关,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说话之时,她掌中已暗暗扣了一把追魂夺命、见血封喉的毒针,正待扬手挥出,将这长眉老人置之死地,但她心念方动,手掌未扬,忽然下意识地瞧了徐元平一眼,手掌又下意识地缓缓垂下。

  掌中的银针,随着一连串“叮当”轻响,一齐落在地上。

  长眉老人淡淡一笑,他似乎已将人世间所有的情感都了解得那么深刻,是以他仅是淡淡一笑,淡淡问道:“假如他不死的话,你还有如此决心求死吗?”

  上官婉倩本该着恼,但有一种不可抑止的感情,使得她口而出:“真的吗?”

  长眉老人目光一掠徐元平,突地沉声问道:“你想不想死?”

  徐元平双手一松,无可奈何地躺到地上,上官婉倩急扭回身,只见徐元平茫然望望屋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死吗?”

  长眉老人仰天大笑起来,(,,)半晌之后才收住笑声说道:“想不到‘情感’一事竟真有如此魔力,能教人将生死之事,都不放在心上。”

  这几句话,真似一把锋利的剑,刺入了两人心中,徐元平回眸望了上官婉倩一眼,只见她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云。

  任何一个少女,一旦被人揭心中的隐秘,都将本能的以羞怩掩饰心中的喜悦或愤怒。

  长眉老人忽然把投注壁上的目光,移到上官婉倩的脸上,说道:“女娃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上官婉倩回首朝徐元平嫣然一笑,慢步走了过去。

  她笑的很奇怪,和那轻颦的秀眉极不配合,没有人知道她笑的是愉,还是愁苦。

  一绺散的长发,垂在鬓下,她习惯的举手理一下散发,停在那人身前。

  长眉老人沉声说道:“你走近点,老夫有事和你商量。”

  上宵婉倩转过头去,问道:“什么事?”

  长眉老人道:“你当真要救他吗?”

  上官婉倩点头答道:“自然是当真了。”

  长眉老人正容说道:“女娃儿,你们两人之中,老夫只能救活一个…”他冷峻的目光一扫徐元平道:“但你们两个人都和老夫无亲无故,我对你们两个,全无好恶爱憎,要救哪一个?实叫老夫难以决定。”

  上官婉倩道:“救他。”这两个字,答的斩钉截铁,毫无半点牵强、犹豫。

  长眉老人肃然说道:“你虽然选择了死亡,但在你未死之前,仍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上官婉倩道:“要我怎么样?”

  长眉老人目光投注在徐元平的脸上,道:“你附耳过来。”

  上官婉倩双眉一颦,沉一阵,终于附耳过去。

  那长眉老人目光一直投注在徐元平的脸上,似是根本不知道上官婉倩已把那张匀红的脸移送过去。

  徐元平体力似已不支,缓缓的坐了下去。

  上官婉倩低声说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快些请说。”

  那长眉老人啊了一声,右手食中二指一并,迅如电光石火一般,点了过去。

  上官婉倩骤不及防,被他突然一击,点中晕,啊哟一声,倒栽地上。

  徐元平双目一瞪,霍然而起,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长眉老人森森的一笑,道:“你伤势甚重,已无能走出我的‘丧庐’…”

  徐元平大喝一声,全力劈出一掌。

  长眉老人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娃儿。”右掌一挥,硬接一击。

  两股掌力接实,(,,)徐元平忽然倒退了三步,一股坐在地上。

  上官婉倩道虽然被点,但神志并未晕,急急地说道:“不要伤他!”

  那长眉老人双掌一按实地,盘坐原姿不动的飞了过去,落在徐元平的身侧,右手挥动,连点了他三处道,然后轻轻一掌,击在他天灵要之上。

  徐元平长吁一口气,霍然睁开了双目,道:“在下敬你是老人,心中极是尊敬,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卑…”

  长眉老人纵声大笑,打断了徐元平末完之言,接道:“老夫已数十年未和人动手了,想不到今天会和你们两个男女娃儿,试了两招。”

  徐元平道:“你施用诡计求胜,算什么英雄人物?”

  长眉老人笑道:“你现在该明白老姜要比姜辣了吧!”

  徐元平冷哼一声,骂道:“如若在下不是身受重伤,今非要教训你这老鬼一顿不可。”

  长眉老人脸色一整,冷冷说道:“老夫一生之中,从未遇上过无法疗治之病,除非那人已油尽灯枯,必死无救,凡是经过老夫诊治的病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还回健康,一条是死亡之途…”

  他长长叹一口气,道:“你们两人虽然身中剧毒,但看去生机充沛,毫无死亡之征…”

  徐元平道:“你既无解救我们中毒之能,怎的又看出我们生机充沛?”

  长眉老人道:“老夫凭一生看病的经验,岂会信口开河,个中微妙之机,纵然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的…”他微微一笑,又道:“老夫自信如能有足够的时间,甚有希望解除你们身受之毒…”

  上官婉倩道:“要等你想出解毒之法,只怕我们早已毒发而死了。”

  长眉老人笑道:“老夫在你们等待期中,自有稳定你们身上毒不致发作的办法。”

  上官婉倩道:“不知我们等到几时?”

  长眉老人沉了一阵,道:“七天吧!你们在我这丧庐之中等待七天。七天之后,如若老夫仍然想不出为你们疗治之法,再解开你们道,送你们离去。”

  上官婉倩道:“你这‘丧庐’二字倒是名副其实,凡是进了此门之人,能够再活着回去,只怕是难有几个。”

  长眉老人道:“老夫自有保你们不发作之能。”

  上官婉倩道:“毒虽未发,可是我人却要活活饿死了。”

  长眉老人笑道:“天生万物以养人,岂有被活活饿毙之理,老夫立刻带你们到我药房中去,尽七七夜的工夫,替你们疗毒。”

  上官婉情道:“你那药房距此有多少路程?”

  长眉老人突然泛现出愉之,笑道:“就在‘丧庐’之后,老夫要让你们见识一下遍天之下的奇药异草…”

  上官婉倩接道:(,,)“鬼话连篇。”

  长眉老人毫无愠意地笑道:“天下多的是名山胜水,风景幽美之处,而老夫却选择这等荒凉的所在自非无因。”

  上官婉倩冷哼一声,闭上双目道:“谁要听你的鬼话了。”

  长眉老人微一笑道:“老夫如不带你们去瞧瞧,谅你们也不会相信…”

  只听一个童子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先生在家吗?”

  上官婉倩忽然想起路上所遇的童子,倏然睁开双目,道:“有人找你看病了!”

  长眉老人微一沉忖,低声说道:“你们闭着双目,不要睁开…”提高了声音接道:

  “什么人?进来吧!”

  上官婉倩微启双目望去,只见一个童子,满头大汗的背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那童子目光一掠徐元平和上官婉倩,脸上微现讶然之,但却一语未发的走了过去。

  长眉老人诊过了病人脉搏之后,说道:“他病的很重,元气大伤,我只能延续他三年的寿命。”突举双手,互击三掌。

  只听呀然一声,石室一角,突然裂现一座石门,一个满身金的猩猩,手中着一个白木盘子,摇摇摆摆走近那长眉老人身前。木盘中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叠厚厚的白笺。

  长用老人就盘而书,走笔如飞,写好之后,拍了拍那金猩猩,举手一指石门。

  金猩猩又摇摇摆摆的走回石门之中,片刻之后,提着一大一小两包‮物药‬,走了出来。

  长眉老人接过‮物药‬,对那童子道:“这大包的药用水煎吃,服过三,再开始吃这小包中的丸药,这包丸药合共千粒,每一粒,可使延寿三年,丸药服完,就开始替他准备后事,你记下没有?”

  那童子应道:“记下了。”望了上官婉倩一眼,道:“先生,那位姑娘是好人…”他似是自知无力劝服那长眉老人,话说一半,突然转身大步而去。

  上官婉倩望着那童子逐渐消失的背影,冷哼一声,说道:“你怎能武断那老人,只能再活三年了?”

  长眉老人不再理会上官婉倩,缓缓站起身子,直向壁角走去。

  上官婉倩望着徐元平说道:“唉!这老人衣着古怪,举动诡秘,只怕不是好人,咱们现在道受制,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只有忍受他的摆布了。”

  徐元平道:“如若我没有中毒,就有自解道之能,但现下却无能为力了。”

  上官婉倩用力挣了一下,想滚到徐元乎的身侧,但她道受制,半身经脉麻痹,虽然用尽了全身气力,但却无法移动身躯。

  她绝望的叹息一声,(,,)下了两行泪水,说道:“完啦!”

  只听呀然一声,那壁角暗门,又呀然大开,两头金猩猩,先后的走了出来,四只怪目,一齐投注在上官婉倩的身上,同时向上官婉倩奔去。

  这两个看来异常笨拙之物,但奔行起来,却十分迅快,几乎是一齐到了上官婉倩的身侧,四只茸茸的怪手,同时向上官婉倩抓去。

  左面一只低啸一声,身躯一侧,把右面一头挤的向旁边横跨两步,抢过上官婉情,咧嘴一笑,反身而奔。右面一只,似是无可奈何,缓步走近徐元平,懒洋洋的伸出两只茸茸的怪手,抱起了徐元平,向那大开暗门中走去。

  这两人虽身负绝世武功,但因道受制,竟然连两头金猩猩也无法对付。

  只听一声呼叫平儿的声音,遥遥的飘传过来,那声音极是沙哑,似是已在这连绵大山中,呼叫了甚久时间,但徐元平仍然能从那沙哑的余音中,分辨出那是金老二的声音。

  但觉眼前一暗,人已进入了壁角的暗门之中。

  徐元平叹息一声,尽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运气调息,希望能凭自解道之法,拼尽余力,解开受制的道。他无法判定那长眉老人的用心何在,亦为自己的生死安危担心,他忧虑上官婉倩受到了什么羞辱。准备耗尽残余的元气,为她的安危一拼。

  为上官婉倩,他有双重愧疚,如非她为了相救自己,决不会到这恐怖的地方,如非她听信自己崇敬老人的话,当不致被那老人暗施诡计点中道…

  这深深的自责自谴,起了他强烈的拼命之心,一面排除心中杂念,一面按照《达摩易筋经》文中运息的心法,调培真气。

  那猩猩虽经那长眉老人长期教养甚有灵,但他的天赋智能,究竟不能和人相比,自是无法觉出徐元平已在暗中调培真气,通解受制脉

  只听那长眉老人的声音,响起在耳际,道:“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同住在一室之中,方不方便?”

  徐元平睁眼望去,只见景物大异,一股浓重的‮物药‬气息,直扑入鼻。

  一座三间大小的房子,并放着两张单人的木榻,除了木榻之外,堆满了各类各型的盒子、罐子,和一捆捆的药草。

  有四盆从未见过的药草,被放在靠窗处一条木凳上,两盆盛开着白色的小花,两盆结满朱的果实。

  徐元平正待开口答复,上官婉倩已抢先说着:“我们是姐弟身份。”

  那长眉老人凝目沉思了片刻,说道:“姐弟身份,同居一室,大不方便,那就把你们分开住吧!”

  上官婉倩急道:“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长眉老人望了两个猩猩一眼,指指木榻。

  两个猩猩缓步走了过去,把两人放在榻上,摇摇摆摆的退了出去。

  那长眉老人满脸愉之,笑道:“老夫自隐居此地之后,从无人进过我的药室,你们别小看了我这一室药草,几乎耗去我一生精力,走遍了大江南北,白山黑水…”他举手指着窗下两盆结着朱果的花草,接道:“那两盆朱果,不论色彩和形状,都给人一种悦目的感觉,可是它却是草药中三种最毒的‮物药‬之一,果甜,食用起来,甚是可口,可是口中余甜未尽,人已中毒死去。”他回目望了两人一眼,兴致的接了下去,道:“爱讲话的女娃儿,你猜猜那开着白花的药草,是否有毒?”

  上官婉倩道:“朱果有毒,那白花自然是无毒之花了?”

  长眉老人摇着头,说道:“果是有毒果,花是有毒花…”

  上官婉倩冷哼了一声,道:“你这满屋药草尽都是有毒之物,只怕你也是有毒的人了!”

  长眉老人怔了一怔:“这一下倒被你猜中了!”

  上官婉倩吃了一惊,忖道:只听过有毒之物,还未听说过有毒之人。心中虽然疑窦丛生,但口中却冷冷接道:

  “那有什么稀奇,当今武林之中,擅用毒物之人,多的不胜枚举,千毒谷中之人,虽是三尺之童,亦会用毒,鬼王谷虽以‘*魂*‮物药‬’驰誉江湖,但对用毒方面,亦有独特之技,鬼王丁高满身上下无处不毒…”

  长眉老人摇头接道:“他们不过是擅于用毒而已,至多把毒粉、毒汁隐藏于衣履之上,自己事先还要服用下解毒‮物药‬,纵然是练成了奇毒武功,身上之毒,(,,)也不过限于一指一臂,不似老夫这等全身各处无处不毒,不论心肝肺腑,血经脉,都和剧毒融合,如饥食毒糕,渴饮毒汁…”

  上官婉倩怒声喝道:“不要说啦,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

  长眉老人脸色一整,肃然说道:“老夫年已古稀,还能和你这年纪轻轻的女儿娃打诳不成,难道你要老夫立誓才能相信不成?”

  上官婉倩略一沉思,道:“你五腑六脏,血经脉,都已有毒汁渗入,为什么还不死呢?”

  长眉老人笑道:“问的好,老夫如非食毒养命,早已骨化黄土了!”

  上官婉倩看他谈兴甚高,心中忽然一动,说道:“老伯伯,你点了我的道,咱们谈话甚不方便,可不可以把我的道解开,咱们好好的谈话?”

  长眉老人沉了片刻,道:“你如妄想逃走,那可是自找苦吃。”

  上官婉倩道:“我已为老伯伯的谈兴引起了兴趣,你就是要我走,我也是不会走了。”

  长眉老人面上泛现出愉之

  上官婉倩看他心中已经有些意动,为自己解开道,但却迟迟不肯动手,赶忙接口说道:

  “老伯伯今年几岁了?”

  长眉老人笑道:“记不清楚了,大约在八十以上啦!”

  说话之间,人却对上官婉倩走了过去,挥动右手拍活她被点的道。

  上官婉倩暗中运气,觉得真气畅通无阻,才突然身坐了起来。

  长眉老人目注上官婉倩冷然一笑,道:“女娃儿,我看你眼珠转,可是想逃走吗?”

  他微微一叹,接道:“我这一生之中,可称得孤独一世,远离人群,独居这荒凉的深山之中…”

  上官婉倩目光投注在徐元平的身上,看他闭目而卧,似已睡过去,心中大为担忧,霍然一跃下榻。

  长眉老人道:“不要动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缓缓把目光投注到那老人脸上,道:“你用诡计骗我,点中了我的道,我用诡计骗你,又让你解开了我的道,咱们谁也没有吃亏。”

  长眉老人道:“不是老夫危言耸听,留此接受老夫医疗,还有几分生存之望,离开此地必死无疑。”

  上官婉倩道:“你自己满身是毒,还能替别人疗毒…”

  长眉老人道:“用药一道,学问深博,老夫借剧毒保身养命活到年登古稀,岂不是最好的证明…”他微微一顿又道:“适才老夫看你那身怀药单之人,亦是无药不毒…”

  上官婉倩道:“纵然能延年益寿,但却落个满身是毒,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徐元平突然睁开双目,说道:“老前辈看我的伤势,可能医好么?”

  长眉老人道:“好、坏均等,各占一半机会。”

  徐元平长长叹一口气,道:“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只要能使我多活几年就行。”

  上官婉倩听得心头大感奇怪,暗暗忖道:“他本是视死如归的硬汉,突然间变的这等软弱起来,贪生畏死…”

  徐元平似是已从上官婉倩的目光之中,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笑,接道:“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死将抱憾九泉,我该多活几年再死。”

  上官婉倩黯然一笑,道:“望皇天佑你能长命百岁。”

  徐元平只觉她既似出自真诚,又似有意讽刺,苦笑一下,说道:“一个人满怀着未完的心愿,如何能够安心的死去,这道理我也是刚刚想通…”他素不善言,只觉心中想到之事,无法形诸于口舌之间,言未尽意的淡淡一笑,望着那长眉老人说道:“不论你用的什么剧毒,把我弄成一个什么样难看的人,那都无关宏旨,最重要的,是我要保持着武功,不能失去。”

  长眉老人肃然说道:“碌碌世人,只知道毒能害人,却不知物极必反,水能熄火,火亦可沸水,这其间的道理,全在能否知其秘诀。老夫天生缺憾,夭寿之因,由生俱来,和你们这后天中毒所伤,大不相同,自不能相提并论…”

  徐元平似是为这老人之言,引起强烈的好奇之心,低声说道:“这倒是闻所未闻之事,只听说毒物足以致命,还未闻毒物可以养人。”

  长眉老人道:“老夫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人生短短数十年之岁月,晃眼而过,所谓积劳成疾,只不过是某部分的机能损伤过重,影响所及,所有的机能,全都为之瘫痪停止,这就是死亡的奥秘。”

  徐元平点点头道:“老前辈言之有理。”

  长眉老人淡淡一笑,接道:“行药之道旨在能使那停息瘫痪的人体机能,早恢复功能,可怜世人,大都只知某果,不明其理。”

  徐元平赞道:“晚辈常常想到生老病死之事,只觉个中道理,甚是费解,得蒙一言,使晚辈茅顿开。”

  长眉老人忽然急行两步,拍活了徐元平的道,笑道:“孺子可教,你要比那女娃儿可爱得多了。”

  他说的眉飞舞,显然,他内心之中,确有着无比的快乐。

  上官婉倩微微一笑,道:“毒老人,你全身无处不毒,手臂口舌之间,定然也都是满蕴剧毒,你和我们说话,挥手扬指的扣拂我们道,定然把你身上的剧毒,也传给我们了!”

  长眉老人笑道:“一个人的生命之中,潜藏着无与伦比的强大之能,如果把这潜能完全发挥出来,足可与天地同参,所谓功参造化,并非无稽之谈,短短数十年的人生旅程,没有人把一生的潜能完全发挥出来,老夫以毕生精力,钻研医学,探求生命奥秘,垂七十寒暑,一年前才发觉人的生命中藏着强大的能量…”他重重咳了一声,仰脸望着屋顶,接道:

  “说来你们也许不信,老夫从未习过武功,但我的一举手一投足,丝毫不比学过武功之人逊…”

  上官婉倩接道:“你说的一点不错,这话真是叫人无法不相信…”

  徐元平摇摇手,阻止上官婉倩打岔,接道:“你不要扰了老前辈的思绪。”他已从慧空传授《达摩易筋真经》学到了甚多秘奥的武功,启发了他的灵智,使他觉着这老人之言,甚有道理。

  上官婉倩大眼眨了两眨,微笑不语,心中却暗暗忖道:“好吧!你竟被这老头吓唬住了。”

  只听那长眉老人接道:“如若因一种极毒之药,刺生命中的潜能,使他发挥出来,不但能延年益寿,而且武功、内功,也将随着生命潜能的发挥,大为增长。”

  上官婉倩暗暗骂道:哼!痴人说梦,连篇鬼话。

  徐元平闭目想了片刻,高声说道:“不错,有道理!”

  上官婉倩惊愕道:“你这样容易受骗吗?我幼小生长在武林世家,见闻不可谓不广,只听人说过毒能害人,却从未听说过毒能养命,你别听他唬你了…”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那长眉老人接道:“你看他这副形象,骨瘦如柴,手似鸟爪,蓬发长眉,形似鬼怪,哪里像懂得医道之人?”

  徐元平心知她个性倔强无比,如若再硬行阻止她,可能起她更为强烈的反感,此时此地,只有婉言相劝,当下举手一招,低声说道:“过来。”

  上官婉倩娇美的粉颊上,闪掠过一抹会心的微笑,温柔的走了过去,旁依在徐元平身侧而立。

  徐元平微微一笑,接道:“这位老前辈,集一生的精力,探求生命中存在的奥秘,又以他本身的生死作为体验,自非空来风的事。他的话,咱们虽不一定去信,但应该很用心听听。”

  上官婉倩点点头,回眸望着那老人笑道:“老伯伯,你慢慢的说,我不再打岔了。”

  长眉老人望着两人并立的神情,呆了一呆,道:“好一对可爱的孩子。”

  上官婉倩偷偷瞄了瞄徐元平,缓缓的偎在他左肩之上。

  长眉老人目光投在窗下的白花朱果上,接道:“我原想强迫你们接受我的疗治,现在我决定不勉强你们了。我要说服你们,让你们自愿接受我的疗治。”他重重咳了一声,接道:

  “我确未习过武功,但我常服用刺人身发挥潜能的毒,因此,我有着大异常人的气力,我习人身脉,出手认自是极准。不识老夫之人,谁也不知我不会武功了。”

  徐元平道:“老前辈既然亲自体验,绝非欺人之谈,晚辈极愿一试。”

  长眉老人沉思了片刻,道:“我服用毒糕、毒汁,由少而多,进势极慢,你却从未服用过此等之物,如若骤然服用,数量必极微小。但你身受之毒,发作在即,如不大量服用,只恐甚难收效。但数量加多,老夫又毫无把握,这一点老夫不得不先予说明。”

  徐元平回顾了上官婉倩一眼,道:“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冒险一试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冒死求生。”

  上官婉倩轻轻一颦黛眉,道:“老伯伯,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

  长眉老人背起双手,来回走了半晌,说道:“法子只有一个,生机可望大增,但是老夫却无绝对的把握。”

  徐元平道:“什么?”

  长眉老人肃然说道:“换血…”

  上官婉倩吃了一惊,道:“换血?”

  长眉老人道:“不错,换血,把老夫身上这有毒之血,输入他的体内,先使他血含毒,再服用大量毒汁,生机当增长甚多。”

  上官婉倩摇摇头,道:“这些事骇人听闻,我从未听说过。”

  长眉老人道:“除此之外,别无善策。”

  徐元平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不使我武功丧失,晚辈甚愿一试。”

  长眉老人叹道:“对我而言,这是个很危险的办法,老夫或将因失血而死…”

  徐元平愕然道:“这个晚辈还未想到,既有如此之险,那就不必试了…”

  长眉老人忽然满脸坚决地说道:“留我这老朽之命,倒不如成全于你…”忽听砰然一声巨震,打断了那老人之言。

  紧接着传来了一阵吱吱怪叫。

  长眉老人脸色一变,道:“什么人敢擅闯‘丧庐’,伤我猩猩?”

  上官婉倩娇躯一,低声对徐元平道:“你坐着别动,我和他出去瞧瞧。”

  只听一个呼叫“平儿”的沙哑声音,杂混入那猩猩怪叫声中,传了进来。

  徐元平神情激动,霍然而起,接道:“来人是我的叔父,两位且慢出去,让我想想,要不要见他?”

  上官婉倩横跨一步,挡住了长眉老人。

  只听一声接一声隆隆巨震,混着那呼叫“平儿”的沙哑之声,不停的传了进来,显然金老二心头急躁之下,不知用什么东西,猛击那“丧庐”石墙。

  长眉老人怒声喝道:“女娃儿,快闪开去,我那猩猩恐已被来人打死了!”举手一挥,横里发出。

  上官婉倩知他全身上下,无处不毒,不敢用手封架,娇躯横移,闪避开去,飞起一脚,疾向他右膝踢去。

  徐元平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你们不要打啦!咱们一起出去见他。”

  上官婉倩收住攻势,笑道:“对不住啦!老伯伯。”

  长眉老人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上官婉倩、徐元平鱼贯随在他身后而行。

  长眉老人伸手一按机簧,石墙缓缓向外推出,只听一声暴喝自石墙外传来,道:“你们把我的平儿藏到哪里去了?”

  喝声之中,充满焦急与关切之情,显见字字俱是发自肺腑。

  徐元平只觉心头一阵热血上涌,一步抢在长眉老人身前,走出石墙,他此刻真力已大是不济,急行两步,已是气咻咻。

  抬目望去,只见金老二已箭步掠来,急声道:“平儿,你怎样了?有什么人伤害了你吗?”

  如此真挚的爱护之情,有如利剑般笔直刺人徐元平心里。

  一时之间,他只觉心头堵,热泪盈眶,颤声道:“金…叔叔,我…我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看得到你!”

  金老二亦是满眶热泪,轻轻拍着徐元平的肩头,道:“傻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只要吃下这包药,马上就会好的!”

  徐元平目光转动,只见金老二身上衣衫已破碎一片,面颊之上也似有轻微的伤痕,显见他方才与那猩猩恶斗甚剧。但是他仅有的手掌之中却仍紧握着那一包为徐元平去配的解毒之药,他甚至宁愿自己失去性命,也不愿将这包药失去。

  当徐元平目光转到这一包“解毒之药”的时候,这正直而善良的少年心中又不澎湃起一阵情感的,既觉自疚、又觉感激。

  他垂下目光,只见金老二足边,正倒着那只狰狞的猩猩,薄暮时分轻淡的阳光,照映得他全身金光闪闪,但却也使他金间的血光更加触目。

  长眉老人满面痛惜之情,正在检视着这猩猩身上的伤势,竟比他检视人类伤势时,还要仔细三分。

  金老二目光却始终凝注着徐元平,缓续道:“平儿,你可知道我方才是多么的焦急,直到我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才放下心来…”忽然仰天长笑起来。

  笑声未住,突听身侧一人冷冷道:“你笑什么?”

  语声森冷澈骨,教人听了之后,莫名所以地会生出一种寒意。

  金老二回首望去,只见一个枯瘦如柴,长眉垂目的老人,满面带着一股肃杀之意,站在他身侧,一双冰冷森寒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在他身上。  WwW.NkOuxs.CoM 
上一章   玉釵盟   下一章 ( → )
《玉釵盟最新章节》是全本小说玉釵盟中的免费章节,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玉釵盟》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