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醉玲珑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
纽扣小说网
纽扣小说网 热门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综合其它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同人小说 言情小说 历史小说 仙侠小说 侦探小说
小说排行榜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武侠小说 幽默笑话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清霜如月 色卻江湖 家里家外 红绿江湖 年后突破 父女情深 乡下舂天 流氓老师 美滟岳母 田野花香 丝袜舅母 女人如雾
纽扣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醉玲珑  作者:十四夜 书号:23538  时间:2018/6/25  字数:7922 
上一章   ‮新局局棋如事世 卷下‬    下一章 ( → )
 朗⽇如金,折在武台殿雀羽⾊青蓝⽔透琉璃瓦上,将光幻出一片宝光潋。一个青⾐內侍匆匆迈上殿阶,进了殿中,下意识便放轻了脚步。

  深⾊近墨的檀木地板光洁如镜,倒映出重重金帷肃垂的影子,锦字花纹漂浮如云,一直延进幽深的內殿。当值宮人都远远屏息站着,人人低眉敛目,不闻半丝声响,內侍的⾜音落在空寂的殿中仍旧格外清晰,不觉背心已见了微汗。待见到殿前常侍晏奚,他低声禀报了什么,晏奚斟酌了片刻,便往宣室走去。

  隔着一段殿廊,宣室中传来隐隐说话声。晏奚行至最后一道九龙墨⽟屏风跟前,听到皇上沉下卷世事如棋局局新冷的声音便迟疑了一下,虽有急事,但也不敢轻易打扰。却只这么一站,里面的话声停住:“什么事?”

  晏奚趋步上前,转过屏风,只觉得气氛凝重迫人。里面除了湛王,只有凤衍、杜君述和斯惟云三名重臣,人人面无表情,唯湛王一双微挑的眸子淡淡看着对面的凤相,颇有几分犀利的味道。

  晏奚俯⾝垂首,目不斜视,禀道:“皇上,含光宮刚才急召御医⼊见。”

  夜天凌黑沉沉的眸底轻微一波,连带着湛王也抬眸。这消息对凤衍来说却来得最为及时。果然,皇上将手中的奏疏一合,丢下话来:“回去想清楚改作何处理,明⽇奏本上来。”言罢拂袖出了宣室,起驾含光宮。

  凤衍躬⾝领了,转⾝退出时暗中瞥了湛王一眼,心下恨恨。

  今年夏天,沧浪江遭遇⽔患,连续不断的暴雨使得江⽔决溢,河道‮滥泛‬,湖、云两州十七郡田毁城淹,尽成一片泽国。这样的洪⽔已有多年未遇,皇上急掉江左⽔军出动战船迁移百姓下卷世事如棋局局新,抢修因洪⽔而决口的广安渠,复又两次拨银赈灾。七八月过后大⽔渐退,由于赈济得当,两州未再出灾疫情,忙了数月,各方都松了口气。

  不料此时,帝曜二年的金榜探花,接替斯惟云督修广安、广通双渠厄梅羽先,却一道奏表将凤衍的长子,⾝兼工部侍郞、江左布政使重任的凤京书参到了御前。参他私自挪用修渠造项,使得广通渠迟迟不能竣工。大雨来临,江⽔暴涨,广通渠不能发挥预期作用,以致广安渠不堪重负,决堤千里,尽毁两州房舍良田。

  这一弹劾到了御前,皇上极为震怒。近年清查亏空,第一查的便是挪用,这本便犯了大忌,何况又造成毁堤淹田的重灾,即刻传凤衍⼊宮见驾。

  凤衍一到武台殿便觉出气氛不对,跪拜后未听到叫起,劈面一道奏疏落在了面前“自己看吧。”

  ⻩绫奏疏落地,赫然展开在眼底。梅羽先刚劲拔的笔迹力透纸背,墨迹深亮,字字如刃,看的凤衍渐渐冒出一⾝冷汗。正恼火这一个微不⾜道的六品外官,哪里来这么大的胆量弹劾凤京书,一抬眼,正看见湛王淡笑间一抹亮刃般的眼神。

  凤衍心念电闪,将奏疏重新呈上,俯⾝叩首:“皇上,奏疏中所言涉⽝子,按定制臣应该避嫌,不便多言。”

  湛王乌墨似的眼稍轻轻一挑,边笑意隐隐加深几分,处变不惊,温而不,不愧是三朝宰辅相臣。

  御案之后,皇上冷眼看向凤衍:“广安渠毁坝决堤,⽔淹千里,你⾝居中枢之要,难道也没有话说?”

  “臣等失职,未能事先防患于未然,以致发生这样的事情,臣请皇上降责。”凤衍先行请了罪,继续说道“但广安渠究竟何故决口,臣以为应先查清原委。堤坝出了问题,负责督造的的‮员官‬难辞其咎,难免会为了要推卸责任寻些借口,其言不可全信。”

  话音一落,⾝旁响起湛王的声音:“这几年清查亏空,各部的缺漏都一一补齐,唯有工部的一直以两渠的工程浩大为借口,一拖再拖。现在亏空仍旧在,广通渠工程停滞,广安渠毁于洪⽔,不知工部的造银究竟用在了何处?凤相不说造银的事,却将原因归咎于其他,这是为何?”

  凤衍立刻道:“王爷,臣刚才只是回皇上的话。至于修渠的造银,若要问,当先由尚书省追究负责此事的户部。王爷若想知道,臣尽快发文尚书省,让他们责查。”

  听似恭谨的语调,却因为太过恭谨,便带出了些非同寻常的意味,仿佛皇上的问话可以暂且放下,湛王的话却不能不答。

  湛王如何听不出凤衍是想将殷家拖下⽔,冷笑道:“何必如此⿇烦,此事只需问一问凤京书便明⽩了。听说凤京书在司州故里修了一座佛寺替凤相夫人祈福,以南岭檀香为木,东海⽩⽟为阶,自称连皇上为太皇太后修筑的昭宁寺也不能及,不知此事凤相以为如何?”

  凤衍暗惊,不想凤京书酒后一句醉话,千里之外湛王竟知道得如此清楚,除此之外,不知还有多少事落在了他手中。当即说道:“小儿为⺟捐资礼佛一事,事先曾蒙皇后娘娘准许,娘娘还因此恩赐修缮之资。山野小庙岂敢与昭宁寺相提并论?昭宁寺的规模造项王爷最为清楚,此话岂不荒谬?”

  湛王眼中冷芒一沉,对面杜君述和斯惟云同时皱眉,凤衍果然姜老弥辣,这一招攻守兼备,不但搬出了皇后,更是将皇上与湛王间的一笔旧账也暗算在里面。

  想当初湛王与皇上不甚和睦,因深知皇上诚孝祖⺟,对昭宁寺不肯有半分马虎,命人将昭宁寺的造价成倍提⾼,造金成佛,斥建寺之资千万,使得国库越发吃紧。昭宁寺竣工之后,堪称天下佛寺之首,寻常寺院无人能出其右,如今不仅是皇家寺院,更是天竺、西域、吐藩等僧侣东⼊中原论法的胜地,弘扬佛法,教化民众,香火十分鼎盛。

  这几年湛王尽心为政,国库充盈,皇上虽心知其中曲折,但并不追究,只是话自别人嘴里说出来,难免让兄弟两人心中都生出些微恙。

  湛王抬眸间与凤衍凛然凝对。凤衍眼中森森冷,湛王角那丝清雅的笑容已缓缓淡了下来,尚未说话,便听皇上道:“朕问的是广安渠之事,与昭宁寺何⼲?广安渠耗资四十余万,三年始成,现在毁于一旦。明年若再有暴雨,你们想让朕置江左百姓于何地?”

  两人都肃容不再做声,这时旁边斯惟云忙顺着将话题带回了修渠之事:“皇上,当务之急还是要抢修广通渠,此次若不是广通渠未成,湖、云两州不至于遭此灾难。但梅羽先也有不当之处,洪⽔来时,既知广通渠不能使用,便应该及时在上游开闸怈洪,则可以毁泸、沣知等几郡的代价,保全两州十七郡,亦使广安渠无恙。”

  这话说的公正,谁也不偏帮,杜君述接着道:“梅羽先一个六品郡使,年纪轻轻,怕是难做此决断,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他。”

  斯惟云点头道:“皇上,不如还是让臣回湖州吧。”

  夜天凌沉思片刻,却问湛王:“你觉得呢?”

  湛王道:“臣弟以为事情关键倒不在人上,而在于例制。就拿这修渠的造项说,经户部到工部,⼊布政使司,再到州府,其中多少无用之功,费时费力。其实各处造项完全可由户部直接调拨给督造处,不但提⾼效率,亦可杜绝那些贪赃枉法之事。”

  凤衍方要说话,忽然瞥见皇上冷淡的目光往这边一带,听到四个字:“此事可议。”

  凤衍警觉,双目微眯,眼里一道精光暗闪。

  天下三十六州九道布政使统管所辖州府军政,无不重权在握,眼前明摆着皇上是有心要收权中枢。湛王看准了这个时机,猝然发难,梅羽先弹劾凤京书定然是早已设计好了的。

  九道布政使中有四人是凤家嫡系亲族,再议下去,湛王必是拿凤家的人开刀,凤京书首当其冲。凤衍心知一不留神,这步是落在了下风,正要设法周旋,恰巧晏奚的禀告打断了议事。

  皇后体弱多病,但向来很少传御医,突然急召,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莫说是皇上,便是在座所有人都悬起了心神。

  推出武台殿,凤衍出宮回府,一路盘算。有皇后在,看来皇上还是给凤家留着情面的,否则今天这弹劾直发廷议,那便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了。湛王如今势头人,这关口皇后可不能有任何不妥,但只靠着皇后,凤家也步步都在险中。凤衍前思后想,正思虑难平,不料此时,宮中却传出了喜讯…皇后有妊。

  去年澄明殿之后,有了秦国公的例子,朝臣都不敢再提储君一事。但天子无嗣始终使得大事,如今御医已证实皇后得嗣,举朝內外都松了口气,纷纷上书贺表,凤衍亦借机再上了一道请罪的奏疏。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宮的喜讯,皇上并未严惩凤京书,只是⾰了他的户部侍郞,限⽇填补挪用造项。⽇前那场风波便暂且被庒了下来,朝中湛王和凤家的势力依旧均衡,一时都不能占上风。

  刚⼊十月,天气略微有些转凉,卿尘有孕之后⾝子畏寒,便比往年早些移居清华台。夜天凌早增拨了数十名宮女随侍,指派御医每⽇请脉,格外紧张她,只差没下道圣旨将人噤⾜在寝宮。

  卿尘虽笑他小题大作,但自己也很是小心。所幸数月下来,除了开始那段时间略有所不适,一切都还算平安。

  这是新年渐近,四域藩属之国纷纷来朝觐见,一些准备来年提调使用的‮员官‬也奉旨⼊帝都述职。夜天凌诸事⾝,每天不得空闲,却不管多忙,隔几⽇必定亲自召见御医⻩文尚。

  ⻩文尚自圣武朝⼊宮,多经历练,一手医术在御医院已是佼佼者。去年老御医令宋德方告老还乡,他便升迁御医令一职,主理御医院。这⽇⼊宮,因皇上一直与湛王在议事,他便候在偏殿,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內侍前来宣见,

  转过廊阶,⻩文尚远远在殿前见湛王从里面走出来,温⽟样的脸上似笼着层淡霜,不甚清晰。再看时,沿着雪⾊冷清的龙台⽟阶,那⽩袍⽟冠、风华俊雅的背影已遥遥而去。

  穿过殿廊进了內殿,內侍通禀后退了下去,⻩文尚俯⾝叩首,头顶传来皇上淡淡的声音:“起来吧。”

  ⻩文尚起⾝,略微抬头,见皇上斜倚龙榻,⾝上搭着件青云长袍,⾝旁银炭添沉香四⾜卧兽点金炉一丝烟火气也无,暖得四周空气微微浮动,却难掩他神⾊间一股倦意。

  不见垂问,⻩文尚便躬⾝立着。过了会儿,皇上放下手中看着的奏疏,半合双目往后靠去,问道:“去清华台请过脉了?”

  ⻩文尚回道:“臣刚从清华台过来,皇后娘娘脉象平安,胎息安稳,并无不妥,只是心⾎不⾜,⾝子太弱了些,臣担心再过几个月生产的时候,会很辛苦。”

  夜天凌睁开眼睛“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文尚迟疑,说道:“要看娘娘这几个月调养的是否得当。”

  夜天凌道:“宮中难道还缺滋补的药品?该用什么药便用,怎么会调养不当?”

  ⻩文尚听得皇上语气中的不悦,心想或许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回话便分外小心“回皇上,娘娘平时并不常用御医院配的药。”

  夜天凌也知道因为卿尘医术精湛,御医们在她面前都十分谨慎,而她也不很习惯让御医看诊。中宮设有专门的尚药司,平⽇卿尘所用之药一般都按自己的方子,御医除了奉召⼊宮外,只负责替她遴选药材。他倒不是要责备⻩文尚,但见他言又止,皱眉道:“有什么话便说。”

  ⻩文尚道:“臣刚才在娘娘那里见到几味药材,似乎有些不妥当。”

  “药有何不妥?”

  ⻩文尚道:“臣见那些药,其中几味有破⾎催产的功效,还有些比较罕见,臣也不十分认得,不能清楚‮效药‬。若寻常人用药倒好说,但如果有孕在⾝,还是要仔细些。以娘娘的⾝子,万一用了什么不该用的药,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怎么说?”

  “皇后娘娘用药向来自有主见,臣不敢多问。”

  “皇后那里的药材不都是由御药房挑选的吗,你们怎么不提醒着点儿?”

  ⻩文尚低头垂目:“那些药材是湛王府送⼊中宮的,并没有经过御药房,臣也是偶尔听见。”话音方落,便感觉到皇上眼眸一抬,他心头就像被丝缕薄刃一掠而过,顿时不敢再多言。

  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继而被一声低低的清咳打破,随之而来是皇上徐缓的话语“皇后知药理,应该自有分寸。”

  ⻩文尚抬眼觎了觎皇上的神⾊,只见一⾊漠然无痕,叫人探不出丝毫端倪。夜天凌坐起来,突然⾝形一停,深深蹙眉,稍后才道:“你退下吧。”

  “是。”⻩文尚察言观⾊,跪安前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似乎不太舒服,要不要臣请下脉?”

  夜天凌坐了会儿,淡声道:“也好。”

  ⻩文尚便上前跪着请了脉,仔细斟酌后,说道:“皇上近⽇太过劳了,怕是有些引发昔年的旧伤。倒不必特地用什么药,只是静养一下便好。若再觉得不适,也可以用一点儿南诏进贡的⽟灵脂,有镇痛提神、除劳解乏的功效。”

  夜天凌这几⽇常觉得旧伤处隐隐作痛,事情一多便有些疲乏,听了这话,点头道:“你明天呈药上来吧。”复又嘱咐了一句:“直接送到武台殿,不得惊动皇后。”

  ⻩文尚领旨退出后,夜天凌闭目似在歇息,但从他搭在龙榻之旁扶手上轻轻叩动的手指却可以看出,他正在思量着什么事情。

  过些时候,他重新拿起刚才看着的奏疏,再次浏览那洋洋洒洒长篇大论,修长的手指在那精美的金龙浮雕之上微微收紧,略泛出些苍⽩,忽然间广袖一扬,便将那奏疏面掷在了御案上。

  那是中书令凤衍弹劾湛王的奏疏。

  ⼊舂之后天朝有几项极大的盛典,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四月中旬,正逢一年一度天都舂猎,昊帝起驾宣圣宮,自亲王以下皇亲仕族皆尽随行。皇后如今⾝子沉重,连本应由她亲自主持的亲蚕礼都免了,此时这些狩猎、典之类的便不曾参加。

  昆仑苑中,天子行营旌旗连绵,御林侍卫哨岗密集,人声马嘶,遥遥可闻。

  宝麓山原野起伏、奇峰深⾕,颇有些珍禽走兽,羚羊、⽩鹿、猛虎、金豹都不在少数。夜天湛尚为皇子的时候便常出⼊山中狩猎,对宝麓山的地形极为悉。他对行营附近那些被驱赶出来的小兽并不十分感‮趣兴‬,这⽇带了侍卫一路深⼊山中,纵马引弓,收获颇丰,眼见暮云四起,落⽇西沉,一⽇已近⻩昏。

  天边一片火⾊的云彩连绵不绝,飞鸟自晚霞间成群飞过,纷纷投⼊密密的山林中。夕余辉在陡峭的岩石上落下最后的光影,更使得山⾊深远,层叠峻美。夜天湛正停马欣赏这山野暮⾊,突然听到⾝边侍卫叫道:“王爷,那边有鹿群。”

  他扭头看去,果然见近百只野鹿自山⾕那边成群而过,鹿的数量越来越多,像是被人驱赶至此。夜天湛忽然看到当先一只居然是极为罕见的⽩鹿,十分惊奇,将手一挥:“追!”

  侍卫们闻声应命,纷纷打马,随他坠⼊山⾕。几支流箭过去,鹿群受惊,渐生混,那⽩鹿立刻被和其他鹿群冲散开来。夜天湛目标是那只⽩鹿,纵马紧追,不由便深⼊山⾕。天⾊渐暗,道路愈窄,四处密林丛生,两边山势也越发嶙峋参差。

  夜天湛座下之马乃是大宛名驹,十分神骏,穿过一片丛林,逐渐便追上那⽩鹿。他自马上反手菗箭,遥遥引弓,箭如流星,直取猎物。便在此时,⾝边响起一声尖锐的啸声,一支狼牙羽箭自不远处闪电般来,几乎和他的箭同时而至,正中⽩鹿。

  那⽩鹿⾝上中箭,复又奔出数步,撞倒在山林间。夜天湛奇怪是什么人的箭如此凌厉,便勒马回头,不料却见箭的人竟是皇上。夜天凌自林间纵马过来,⽩⾐乌靴,手挽金弓,他和十二一路追猎群鹿至此,也没想到会遇上夜天湛。

  夜天湛翻⾝下马:“见过皇兄!”

  “免了。”夜天凌抬手命他免礼。十二随后而至,见了夜天凌便笑道:“哈哈,原来是七哥,我正奇怪这是谁的箭,竟能和四哥一较⾼下。”

  夜天湛闻言一笑,眉宇间却略带了几分异样的神情。最近天都內外虽是一片兴盛热闹,但朝堂上一直不甚平静,漩涡的中心,便在湛王府与凤家。

  上次广安渠的事情过去不久,梅羽先自湖州⼊调天都,任了工部侍郞。凤家对梅羽先弹劾凤京书一事怀恨在心,对他百般打庒。不料梅羽先毫不畏惧,再次奏本弹劾,这次竟是针对凤衍,参他曾经私下会见吐藩使臣,收受贿赂,通敌误国。凤衍惊怒之余,明⽩事情绝不是一个梅羽先这么简单,即刻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湛王。事有凑巧,今年三月,天都出现一次⽇食。凤衍借此机会再次上书昊帝,言“⽇之食,象之侵,臣之侵君”以为大不吉,暗指湛王有不臣之心。面对这番局面,昊帝不曾有任何表态,但朝局波澜暗涌,湛王与昊帝间便渐渐生出些难以名说的隔阂。

  侍卫们尚未赶到,夜天湛便跨过山石去看那⽩鹿。想起近来朝中诸多事端,皇上的态度一直十分耐人寻味,他不由微微蹙眉,这一天游猎的兴致便淡下了几分。

  两支羽箭皆穿颈而过,鹿死谁手已然难以分辨。夜天湛手握长弓,淡淡笑了笑,转⾝道:“皇兄这一箭后发先至,臣弟甘拜下风。”

  夜天凌亦缓缓带马上前,半明半暗的暮⾊下,两人目光一触,突然间,夜天湛听到十二惊呼:“七哥小心!”他看到夜天凌眼中锐光骤现,⾝后似有一阵猛风袭来,眼前精芒如电,夜天凌手中利箭已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几乎是未加思索,引弓一,抬手出,箭势凌厉,直袭夜天凌。

  夜天凌先前一支长箭从他左侧擦⾝而过,手下连珠箭出,千钧一发之际,双箭半空相“当”的一声,刺目的⽩光应声飞溅,撕裂昏暗的夜幕。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十二的惊呼,凌厉的箭啸,随即伴着一阵猛兽嘶吼的声音,⾝后重物落地,夜天湛第二支箭亦搭在了弓上。

  对面,夜天凌手中的金龙长弓也同时弦満箭张,利芒一闪,冷冷对准了他。

  弓如満月,隔着数步的距离,几乎可以看清对方箭上雪⽩的利芒,冷如冰,寒似雪。

  这时两面随行的侍卫先后赶至,突然见到这番局面,皆尽震惊。卫长征将手一挥,御林侍卫迅速围上前去。湛王府的侍卫都是忠于湛王的死士,也立刻应声而动。

  夜天凌和夜天湛却对此视而不见,两人一动不动地锁定对方,夜天凌眼中寒意凛冽,夜天湛面如严霜。对视之间复杂而锐利的锋芒,随着两张长弓逐渐紧窒的力道,慢慢溢出慑人的杀气。

  四周无人敢妄动,只怕一丝声响,便能引发⾎溅三尺的局面。

  面对着皇上深冷的注视,夜天湛角紧抿,脸上渐渐泛出一丝煞气。十二手已经庒上剑柄,往前迈了一步,沉声道:“七哥!”

  夜天湛沿着十二的目光缓缓扭头,猛地一怔。⾝后离他半步之遥的地方,一只豹子翻倒在地,依稀可见鲜⾎溅満四周岩石树木。夜天凌先前那一支长箭洞穿豹子的额头,直没箭羽,一箭毙命。他心中如惊电闪过。霍地回⾝,夜天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金弓纹丝不动,长箭锋锐。

  夜天湛心中瞬间掠过无数念头,片刻之后,他迅速将弓箭一收,随即单膝跪下“皇兄,臣弟…鲁莽了!”

  ⽩⾐肃杀,⾝形坚冷,众人只见皇上寒意凛凛的箭依然锁定在湛王⾝上,渐浓的暮⾊下,谁也看不清皇上的表情。山风忽起。旁边马匹似已经受不住这样的杀意,不安地嘶鸣。湛王始终低着头,手却在弓箭间越握越紧。无论如何,方才那一箭,已是死罪。

  时间似乎凝滞在这一刻,也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终于将金弓缓缓放下,似乎轻笑了一声:“起来吧。”

  夜天湛抬头,夜天凌从马上看了他一眼,转⾝道:“回头把这只豹子送到湛王行营。”说罢反手一带马,扬鞭先行。!  wWw.nKoUXS.cOM 
上一章   醉玲珑   下一章 ( → )
《醉玲珑最新章节》是全本小说醉玲珑中的免费章节,纽扣小说网提供完整版《醉玲珑》全文供书友免费在线阅读。